白戍川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瞬间把手抽走,缩进袖子里。
“这是……你自己抓的?”白霁震惊。
他低着头,视线深埋进地板。
“我们去校医室擦点药,好吗?”云凇把他的袖子放下来。
很轻地点头。
一路无言,白霁消化着震惊。她的心像条湿毛巾,被狠狠拧起来,要把水分全部沥干。
看向云凇,对方抿抿嘴,给她一个微笑,和安慰的眨眼。
停滞的脑子才终于开始思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其他发黑的旧伤,应该也是抠自己愈合以后留下的的印子。腿上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故意撞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自虐倾向?
怎么才能让他不这么做?
……
刚才脱口而出是不是不太好?什么时候可以找他谈谈?
他真的……愿意说吗。
居然有些束手无策。
涂完药,在小卖部买了些速食和零食,走到凉亭下吃。她隔着两拳的距离,坐到白戍川旁边。
云凇把方便面盖撕掉,递给他,蹲到面前。
“川儿。”云凇叫他。
白戍川把面放到膝盖上,抬头。
“不会有第二次了,我们保证。”云凇郑重其事地看着他,“对吧白霁?”
她侧过身,疯狂点头。
“嗯。”他回得很小声。
话到嘴边,白霁纠结到底要不要问出口。
“其实你没有不想被我们看到。”云凇用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衣袖覆盖伤口的位置。
白戍川没反驳,躲开他的目光。
“或者,你想被看到?”他试探性地问。
白戍川快速瞥了他一眼,埋头。泡面桶被他压出两个凹槽。
“不这样也可以被看到的。”云凇捏捏他的手指。
白霁恍然大悟,想到之前和云凇在教育频道上看的节目,小孩会为了引起家长关注大声哭闹,或者作出一些破坏性行为。
所以云淞的意思是,川伤害自己并且希望让他们看到,是通过这种方式引起注意?
太神奇了这个人,怎么想到的。难道这也是读心术的一部分吗?
她从包里掏出刚买的一包软糖,拆开一颗:“这样好不好,你想这么做的时候,就吃一颗糖。然后你把糖纸折成小方块,这就是我们的暗号。”
把糖递给白戍川,糖纸举到他眼前:“看到这个,就会看到你。”
他眼睛一亮,接过糖纸,似乎觉得这个暗号很有趣,点了点头。
她余光瞥到云凇的笑意,想必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后来,经过几次,或是几年的试探,白戍川渐渐意识到,世界上的确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妈妈一样,还存在白霁和云淞这样的人,从不食言。
而这次的事,让白霁发现她弟哪都聪明,唯独在做伤害自己的傻事上一根筋。她超乎寻常地神经紧绷,关注他的言行,巴不得时刻盯着对方。
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紧张的来源——白戍川,是实践了那些微小的、被按下去的念头,误入歧途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