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制住了对方,但皲叔毕竟长年从事重体力活,无论耐力还是爆发力,都相当强悍。
皲叔刹那发力,扭转躯体,刀锋便跟着调转方向,弧光掠过眼前。他只好暂时松手,向后弓腰躲避袭击。还好腰肢足够柔软,颈部逃过一劫。
手臂却遭了殃。
当时有多疼、流了多少血,事后通通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刀光剑影间,他发狠冲到侧面,在皲叔腹部踢了一脚,又绕到身后,硬生生折了持刀那只手腕。
皲叔吃痛,小刀叮当落地。
事情并未结束,双方僵持不下。直到白霁出现,使出了毕生防身术所学。
一脚,精准踹在皲叔的蛋上。
随后警察到达,丽姨和皲叔带上镣铐,押送上车。
*
血液成股流下,从指尖滑落。医护迅速为他处理伤口,白霁像行注目礼般站在一旁。
这白衬衫是不能要了,他想。
上车,四周归于寂静,徒留救护车啸响。这场危机的残留,刹时仅剩止血带紧绷的上臂,和手心黏腻的印记。
借着车内的光,他终于看清白霁的表情。
她哭了。
那大概是生理性的泪水,无知无觉地落下。一双婆娑泪眼,爬满红血丝,望着他,其间是十分的自责。
激素带来的冷静刹那坍缩,剩下一个圆点。
上一次她哭是什么时候?
想不起来。
说到底,她有在自己面前哭过吗?
没有吧。
恍然恢复了感知,心脏却要被这泪水冲得四分五裂。
他抬手抚上对方脸颊,拭去眼泪。
触碰的瞬间才发现,她轻微地、几不可见地,浑身颤抖。
他的耳边,轰然一片嗡鸣,夹着喃喃低语。
“刀差点划到动脉,我看到了。
对不起,我错了,不应该以身犯险,更不应该让你受伤。
我错了。”
她这么说。
*
后来,他们长久地依偎,云凇抽空进手术室缝了个针。
再后来,前往警局做笔录,警察说,赣南地区四名主要嫌犯已经被捕。
“那赵光年呢?”他问。
年轻的警察看着他,笑了笑。
“你没看今天的新闻吧?那个人,早在案发前一天,就被告发大额偷税漏税,被刑事拘留了。”
事情竟然又绕回逃税。
他们认出登上新闻那个匿了名、打了码的报案人。
是上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