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弹一首钢琴曲吧,看你也不想走。”苟溺坐在琴椅。琴椅挺长的,他们没有做得很近,中间几乎可以在做一个人的位置。
弹的是《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是苟溺很喜欢的曲子。特别是前奏。说不上来的意味,悲伤惆怅,很动听。不过刚弹就后悔了,人挺伤心的,应该弹点欢快的曲子。
到没注意他面上的表情。苟溺太过于专注,肉眼可见得她很沉浸。
她的侧脸很锋利,面上几乎五官填满了整个面容,不说话的时候感觉给人一种清冷感,让人高攀不起,很冷。
看着风轻云淡,她弹曲子的很得心应手,信手拈来。是把琴谱已然熟记在心。从容优雅淡定。
她扎着高马尾,挺直腰。没有谱子。一直目睹琴键。
蓝白色的校服,白色的板鞋。很干净,像是和周遭的白色墙壁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契合感。
浑然天成。但眼神很锋利,又股生人勿进的疏离感。隐喻着音乐的高雅被她这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展现地淋漓尽致。
奏响最后一个尾音。
“你会弹钢琴?”卓清然开口,有些意外,似乎惊讶已然充斥内心,把冷寂早已驱逐于篝火旁,将湿漉漉的内心烘干。
“我也没说过我不会啊。心情好点没?”苟溺笑了会,内心有点窃喜,但是还是保持谦虚,于是淡淡开口,但眼神没有望向他,望向窗外。
这场面有点像是灵魂知己,淡然的氛围,谁也不用刻意维持。
明明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为什么在黑漆漆的夜晚点亮一方灯火共享这四四方方的音乐盒高歌一曲,真神奇。
“其实我心情还行,就是你安慰人的方式挺特别的。弹悲伤的曲子?”卓清然回。有点忍俊不禁。
“弹悲伤曲子,不小心哭了,你还可以直接解释听我弹琴听哭了,这样也好受点。到时候逢人解释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于丢脸,还可以侧面说明我弹琴技艺高超。如何?”苟溺随便想了个解释,大喇喇地面对对方大笑,大概是觉得回答挺有趣的,眼睛不免也洋洋洒洒地漏了星光,晶莹剔透。
不过回头看,好像已经偏离主航道太远了,已经到了分叉路口。
堆积了片刻灿烂总要消失,高山流水也有归期。
苟溺的话头峰回路转。面对一意孤行想呆在琴房的他说道。
“那你现在好点能离开了吗?我约了这间琴室的时间。”苟溺看他心情好点,估计也受得住。
卓清然现在倒是知道她心思了,无奈的笑了,像止却也怎么也停不下来,却也低下头当作遮掩。
现在才体会到,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的含金量。
最后当然也走了。只不过下着楼的时候还能听见她拉的琴,沁人心脾像花香,有股春晖将至的感觉。原来她不仅仅会小提琴,还会弹钢琴。
倒不知道是什么曲子,还在拉,银杏树的叶子在凌冽的微风中手舞足蹈,配合着小提琴手的拉奏。
卓清然走得很慢,在楼下,面对楼上反射的光亮,却也让他徒增滞留之意,起风了,叶落了,铺设黄如鹅毛的地毯,一层层的飞舞的银杏,把他自己失落也封锁在吱吱呀呀的音乐键,革故鼎新的情绪,一扫而空的糟糕。卓清然挠挠了后脑勺,抓了抓后颈的头发。回望,像是确定什么意义。是命运忽然降临吗?我会心甘情愿。
少年摸样单肩背着书包,走进光亮的光亮里,光里扬起的尘灰对他趋之若鹜,比太阳还太阳。
不然也养不成他这幅骄纵少爷的性子,活到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糟心的,家庭幸福,家境优渥,父母尊重,成绩也行。除了父母在家时候做饭洗碗,打扫擦窗。倒也没干过什么重活,不过卓清然随妈,矜贵的样子学了十成十,像是什么东西都喜欢用好的,吃好的。就连自己做饭都要摆个十全大补汤的牌子,色香味俱全,总而言之是把自己养得很好的少爷脾气了。
卓清然无奈又把刚刚甩门而入的门锁打开。
简单洗漱完,又简单预习了明日要将的课。呆在房间里,客厅只留了一盏小灯。现在不说真有一种挑灯夜读的氛围感。如同任凭蜡烛泪流而下也要把这些教科书走马观花的看完才得罢休。
卓清然当然知道日落而息的道理。因为他没看完,只能掩耳盗铃给自己找休息的理由了。途中每每回响那首似是而非的钢琴曲,阻不断,拦不住,悄无声息在他的心脏装了个示波器。
卓清然把灯关了,书包抽出的教材还零零散散的铺排在桌面,他大喇喇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却也没什么睡意,听到内心魂牵梦绕的回响,如同蝴蝶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蜻蜓点水般的挑逗却又杳无音信,无心之失却引起了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