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陈哲与体内系统挑灯夜战,苦思冥想整整一夜,总算谋出一条看似周全的计策:务必要与那萧芸保持距离。哪怕是在太女府外偶然狭路相逢,也得佯装陌路,有多远遁多远,绝不多吐半个字。在他想来,只要截断交流,任她智谋百出、手段千般,也无缝可钻,难以将自己哄得晕头转向,进而加以利用。毕竟,按原文的剧情,那些个反派惯常施展的伎俩,便是用甜言蜜语织就罗网,以糖衣炮弹狂轰滥炸,直至把人迷得神魂颠倒,误将歹人视作善人,一步步踏入万劫不复的陷阱。只要自己心如止水,与她井水不犯河水,料想便能远离灾祸。思及此,陈哲心头大石落地,终得一夜安枕。
次日清晨,晨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陈哲脸上,他悠悠转醒,刚欲踏入前厅用早膳,瞬间被眼前景象惊得定在原地。只见那桌上摆满珍馐美馔,皆是平日鲜见的精致点心,层层叠叠,五彩斑斓,仿若一幅绚丽的食画。陈哲不禁瞠目结舌,暗自纳罕:这些真是为我所备的早膳?他入这太女府已然有些时日,平日里小侍的分例他心底门儿清,今儿这番阵仗,究竟是所为何事?难不成府里有何天大的喜事?正满心狐疑,便见小喜眉飞色舞地指挥几个小厮,手脚麻利地往上端点心,活像个欢快的陀螺。一扭头瞧见陈哲现身,小喜仿若脚下生风,三两步蹿到跟前,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喜气,开口说道:“小郎,您且瞧,这可是京城第一楼凌霄阁的招牌早点,一大早殿下便特意差人送来了。殿下对您可真是上心至极啊!”
陈哲瞧着这些稀罕物,上前细细端详,只见点心做工精巧绝伦,仿若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单是瞧着,便觉食欲大振,这般品相,想必价格不菲。他心底暗自点头,寻思这女人倒还算是个识趣的,总算不再送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而是实打实投其所好。
说曹操,曹操到。陈哲刚一落座,尚未动筷,便见萧芸携着陆文大步流星迈入厅中。见他正准备大快朵颐,萧芸也不见外,款步走到他身旁,优雅落座,启朱唇轻声问道:“如何,可还合心意?”
陈哲这会儿心情恰似拨云见日,格外畅快,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忙不迭应道:“喜欢得紧,正巧吃腻了府里的寻常伙食。”
萧芸闻言,不禁微微摇头,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心下暗道:也就这陈哲敢如此同她讲话。目光轻移,看向陆文,陆文心领神会,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上前,轻轻打开匣子后,面向陈哲,和声说道:“小郎,这是殿下赏您的。”陈哲探过头去一瞧,顿时眼睛瞪得溜圆,仿若瞧见了稀世珍宝。只见匣子里满满当当塞着一摞银票,粗略估量,那厚度,至少得有五千两!他不假思索,一把夺过匣子,目光炽热似火,脑袋恨不得直接埋进去,仿若要将这些财富尽数吸纳。紧接着,他匆忙扯过小喜,神色慌张地让他赶紧寻个稳妥地方把匣子藏好,那副生怕晚一秒萧芸便会反悔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掉进钱眼儿里的财迷。萧芸瞧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自思忖:哪有人爱财爱得这般不加掩饰,直白得近乎憨傻。
心里却很是满意自己这一送,暗自想着,绝不能让这贪财的小郎君被外面随便哪个女人用一点小钱就给骗走了。男人嘛,就得宠着,不管多要强,总归还是渴望女人的关爱。
陈哲自是不知萧芸心中这些弯弯绕绕,只觉这女人总算摸清了他的喜好。想着她都如此费心地哄自己,身为男人,也得有所表示。在他看来,女人再强势,心底总归还是盼着能得到一份男人的真心疼爱。这般想着,陈哲鬼使神差般凑上前去,一把抱住萧芸,对着她的双唇就亲了上去。亲完之后,还回味了一下,只觉她的唇柔软无比,仿若春日里最娇嫩的花瓣,比这女人的心肠软多了。
萧芸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惊得愣是没反应过来,刹那间,仿若时间凝固,片刻后才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脸上的尴尬。这男人,还真是直接又大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按捺不住。不过,她心底又不禁泛起一丝得意,这小郎如此钟情于她,她那二妹就算绞尽脑汁,怕是也无济于事。
一时间,院子里众人都被陈哲这惊世骇俗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小喜险些惊叫出声,亏得陆文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喜惊愕地抬起头,瞧见一脸镇定的陆文,不禁在心底感叹,不愧是殿下身边的人,这般阵仗都能处变不惊。实则陆文心里也是波澜起伏,只不过跟着萧芸见多识广,哪怕心里惊涛骇浪,面上也能维持平静。
这一顿饭,就在萧芸陈哲两人各怀心思却又奇异和谐的氛围中吃完了。萧芸是抽空过来陪他的,用完膳便不多做停留,带着陆文匆匆离去。她还得赶回去继续商议军需问题的具体解决方案。昨日清晨,陈哲交给她的那份手写方案,她和谋士们耗费整整一日才梳理清晰。这都怪陈哲那手字,写得实在是不堪入目,龙飞凤舞不说,比刚启蒙的孩童写得还不如,错别字更是多得离谱,不是缺胳膊少腿少了偏旁部首,就是整个字简化得让人认不出,非得联系前后文才能勉强猜出意思。明明有这般惊世才华,怎的字却写成这副模样,倒像是从未正经学过习。
不过,将他写的那些重新整理、细细甄别,再结合实际情况挑出能用的部分,虽说耗费了一天工夫,却不得不承认,陈哲所写的这些方案当真是精妙绝伦。虽说其中有不少因时因地限制,难以直接付诸实践,但其中诸多奇思妙想,让她和谋士们耳目一新,仿若醍醐灌顶,为他们开辟出不少新思路。只是这些方案,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人能构思出来的,反倒像是融合了众多人的经验与智慧,精心总结而成。可陈哲又不可能提前知晓她的需求,况且还有暗卫时刻监视,他根本没机会与可疑之人接触,这其中处处透着蹊跷,让人捉摸不透。不过越是这样,越是有挑战,这男人总逃不过她的手心。
萧芸匆匆回了书房,继续与谋士处理繁杂军政事务,可脑海中却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陈哲的身影。他莽撞却又率真的亲吻,如同春日里最轻柔的风,撩动了她的心弦。她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示爱的男子,且陈哲身上充满谜团,这都让她感觉心思总忍不住往他身上飘。
起初,她只是惊叹于陈哲偶尔展露的惊世才华,那些为军需难题提供的精妙方案,虽字迹潦草得近乎“鬼画符”,错别字频出,却藏着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奇思妙想,仿佛汇聚了无数智者的结晶。这令她对陈哲刮目相看,也开始格外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而那突如其来的亲吻,更是打破了她心底的某种平静。她愣是被惊得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颊微微发烫,她心里暗自责备陈哲的大胆,可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仿佛被他的热情点燃了心底深藏的火焰。
一种特殊而又微妙的感觉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让她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
陈哲望着萧芸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还有些回味刚刚那柔软的触感。他心里清楚,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一半是出于真心觉得萧芸今日的讨好让他舒坦,另一半嘛,也是存了点小心思,想借此让萧芸更加信任他,在这太女府的日子也能过得顺遂些。
待萧芸走后,陈哲迫不及待回到自己屋子,把藏好的银匣子又拿出来细细数了一遍,那一张张银票在日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字,他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嘴里嘟囔着:“有了这些,往后手头也能宽裕不少,这萧芸,还真挺上道。”小喜在一旁看着自家小郎这副财迷样,忍不住打趣道:“小郎,殿下今日这般厚待您,怕是心里对您极为看重呢。”陈哲白了他一眼,把银票重新放好,说道:“你懂什么,她看重我,还不是因为我能给她出主意,在这太女府,没有用处,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话虽这么说,可陈哲心里也犯嘀咕,这萧芸对他的好,似乎越来越不藏着掖着了。
小喜却不这样觉得,他觉得殿下肯定是对小郎真心喜欢的,即便是当初盛宠的宇小侍,仗着宠爱在殿下面前失了规矩,殿下可是马上将他禁足至今都没放出来,从此彻底失了恩宠,被下人欺凌,惨状令人唏嘘。可是小郎多次恃宠而骄行为出格,殿下都没生气,反而越来越宠小郎了,还给了小郎这么多恩典。这就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