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转身却发现这女主顾行着跪姿晟礼,手下攻势一偏,在其颈侧留下一道狭长的血痕。
那女主顾还真是眼睫都没颤一下,继而道:“殿下不必怀疑我,这里暂时安全,如若我要害您,早就动手了,不会带您来这儿。”
亓辛有些狐疑:“你非月国细作,如何认得本公主?”
“血丸入髓者,发作时,瞳生赤纹。想必,殿下就是传闻中那个成功的优零血者了吧。血丸融合时,有极高概率暴毙。因而,成功融合的血余人会为月国朝廷所控,而暴毙的那些血奴就会被曝尸荒野。”
“那你知道的还挺多。”亓辛的语气阴鹜,让人不禁颤栗。她脑中径自回忆着,当初牢中那些葬身狼口的妙龄女子。
“我也是被当成血丸试验品被掳来月国的,虽融合成功了,但我只有五成。可,他们几乎没研制出过五成以上的血余人,所以殿下您于月国而言属无价之宝。”
“哦?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亓辛追问着。
“我幼时习得些闭气假死的本事,被压在尸体下运出月都,这才捡回一条命。我这五成血丸之力尚能自保,本想着横竖总能救点人,可到底是蚍蜉撼树。”
“阁下倒还是位巾帼之才。”亓辛的声音中讽意尽显。
谁料话音刚落,战马的嘶鸣声一同鹤唳涌入耳蜗。
“真是出好戏!”赫联烛带着大军赶到渡口,鼓着掌喝彩,“爱妃你瞧,爱妃与孤才是同路之人。”
亓辛背影绰约,阴恻着笑道:“呵,就你也配?”
赫联烛有些无奈:“爱妃当真是对孤误会颇深啊。”
亓辛散落着墨雨般的乌发,绽开一抹浸血的笑,她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河畔:
“世道不公,天不容我,我宁随血丸堕幽冥,不共豺狼枕山河!”
未及言落,她纵身跃入万丈惊涛。
而后,那女主顾也毫不迟疑地扎进河道。
一股藻类植物的咸腥深入鼻息,亓辛忍着强烈的不适向前游窜,脚底藤蔓一般的植物还时不时地勾缠上来,她奋力地挣扎着前进。
没过一会儿,她环顾四周,那女主顾一同身后的追兵均已不见了踪影,
她纳罕着:自己当真有这样高超的游水本事吗?
未及深忆,亓辛发觉自己入水以来居然一直耳目清明,竟还能在水里呼吸!她惊诧之余,全然是对血丸之力的审视。
方才观望赫联烛那态度,月国当真是无力再战,可却贼心不死,这才把自己骗来了月国,一同那日在牢里见到的那些晟国女子,进行着这见不得光的血丸试验。
自己能活至今日,当真是侥幸。
就算自己是公主,他们随便想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比方说,公主思念故土,忧郁成疾,客死他乡。父皇为顾全大局,怕是也不会追究什么。
再说了,晟国本就重文轻武,这些年全仰仗老靖国公南征北伐,保一方安宁。老国公战死后,也就是这位下落不明的靖国公沈雩,方还有一搏之机。
沈雩既是有本事让月国遭如此重创,又怎会顷刻之间倒戈敌方。
血丸之力扑朔迷离,指不定何时晟国烽火再起,在未知的危机前寻得沈雩,已然迫在眉睫。
心下念着,亓辛发觉自己里衣内侧多了块檀木令牌,她摩挲着确是晟国境内独有的云雷纹雕刻路数及烫金工艺,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霜降。
这是那位女主顾的名字?她不小心掉落的?
这名字,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怎么会有人起这样的名字?
可谁又会闲来无事,把名字刻成块牌儿,随身携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