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用戴着手套的手拨一下挡位。
“这雪啊,一下起来就没个完”
他一边开车一边说。
“每年冬天都得下好几场大雪,把这地儿盖得严严实实的。”
车窗外,偶尔能看到几棵枯树,树枝上挂着积雪,在风中轻轻摇晃,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隐隐约约,轮廓模糊,和这白色的雪原融为一体,他时不时按一下喇叭。
突然,一只野兔从路边的雪堆里窜了出来,在公路上慌张地跑着。
他赶紧踩了一脚刹车,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我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
“这小家伙,吓我一跳”
“这冬天啊,它们也出来找吃的呢”
等野兔跑远了,他才又缓缓启动车子。
公路上的车不多,他打开电台,里面传来一首老歌,歌声在车厢里回荡。
“这歌,老好听了,我上学的时候就爱听”
他跟着哼唱起来,虽然嗓音并不动听,但饱含感情。
尾音被呼啸的北风卷走,我数着后视镜里倒退的公路碑,水泥桩上"振兴东北"的标语被灯光一照,泛着若有若无的光,雪野上无数车灯也明明灭灭,似火苗,也却怎么也点不燃冻土下的野草。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他指了指窗外。
“看,这天儿快亮了。”
阳光一点点洒在雪地上,原本清冷的白色变得明亮起来。
大半天光景。
我们肚子早就开始“咕咕”抗议。
他把车停在路边。
我俩顺着街边往前走,没多远就瞧见一辆小餐车,餐车旁边摆着几个小马扎,餐车的玻璃上蒙着一层白霜,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码放整齐的铝盒饭。
他快走两步,来到餐车跟前,抬手敲了敲玻璃,大声说。
“老板,来两份盒饭!”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头上戴着老刘同款雷锋帽,耳朵被帽子捂得严严实实。
他听到老刘的声音,从餐车后面探出头来,笑着说:“行嘞,稍等会儿!”
大叔戴上棉手套,打开餐车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两个铝盒饭。
老刘拉过两个小马扎,放在餐车旁边,招呼我坐下,我刚坐下,就感觉屁股被冻得生疼,赶紧缩了缩身子,把手捂进他怀里的毛绒大衣,他眼睛紧紧盯着老板摆弄饭盒。
老板打开铝盒饭的盖子,熟练地用铲子往里面盛菜,有红烧肉、炒豆角、土豆片,每一勺都堆得冒尖儿。
老板把两份盒饭递过来,他接过盒饭,顺手从餐车边上拿了两双筷子,他打开筷子,在饭盒边上敲了敲,然后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腮帮子鼓得老高,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哎呀妈呀,这肉炖得太烂糊了,香!”
我也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一股热乎劲儿瞬间从喉咙蔓延到全身饭菜的香味在嘴里散开,虽然没有精致的摆盘,也没有复杂的调料,但那朴实的味道却流连忘返。
我们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吃一边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风依旧呼呼地吹着,吹得餐车的篷布“啪啪”作响,但我俩谁也没在意。
不一会儿,两份盒饭就被我们吃得精光,他把筷子一放,拍了拍肚子说:“得劲儿!这一顿吃下去,浑身都暖和了”
站起身,把饭盒和筷子递给老板,又跟老板唠了几句家常,付了钱,离开了小摊。
坐我们在这北境继续驰骋,带着无尽的希望和热血难凉,在料峭冬风里,走到风和日丽,走到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