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刘建军16（第1页）

他的青春我未曾经历过，只见过那身光荣的衣服，如今穿上，却也因为肚子大的已经连扣子都扣不上了，更多的时候还是听他讲起从前。

屋里暖烘烘的，我们窝在沙发上，电视里的声音嗡嗡响着，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不知道咋的，就聊到了他当兵那时候的事儿。

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开了口：“媳妇儿，你知道不，我刚去部队那阵儿，被分到了新疆，那地方，天高地阔的，一抬头，那天空蓝得跟水洗过似的，云彩就跟棉花糖似的，一朵一朵的，可美是美，条件那是真苦啊。”

“刚到那，气候就适应不了，空气干得要命，鼻子老是出血，训练也苦，每天天不亮就得爬起来出操，负重跑、器械训练，一样不落，我记得有一回，野外拉练，那大太阳毒得很，烤得地面都发烫，我们背着几十斤的装备，在沙漠里走了一天一夜，渴得嗓子都冒烟了，嘴唇干裂得全是口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口井，水又苦又涩，可那时候，能喝上一口就跟喝了蜜似的。”

我心疼又崇拜的看着他。

“后来，有次接到去西藏出任务的命令，从新疆到西藏，那一路上，翻山越岭的，海拔越来越高，好多人都有了高原反应，头疼、呕吐，走路都打晃，我也一样，难受得直咧嘴，可任务在那儿摆着，咬着牙也得往前走。”

“到了西藏，任务的难度超出了想象，我们要在那冰天雪地里巡逻，有时候遇到暴风雪，那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有一回，我们在山里迷路了，又冷又饿，身上的干粮也快吃完了，大家心里都有点慌，可谁都没说丧气话，班长带着我们，靠着指南针和经验找路，走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回去的路。”

“在部队里，我流过不少泪，有训练太累的时候，也有想家的时候，有一年过年，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可哭完了，第二天还是得精神抖擞地训练。”

我心疼拿手摸摸他的脸，他用手支开，摇摇头告诉我没事，又继续说。

“这一晃，那些日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时候想想，还挺怀念的，那些磨难、那些泪水，都成了我心里最珍贵的回忆，我也从一个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变成了现在能扛起这个家的男人”

他掐灭了烟，紧紧地抱住我，我心里暖乎乎的，他那些在部队的岁月，我想象着，就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放映着。

“媳妇儿啊，我跟你说哈，咱部队里那可全是铁血汉子，一个个糙老爷们儿的，天天就是训练、出任务，摸爬滚打，浑身都是汗味、土味，那时候脑子里就想着咋把军事技能练得杠杠的，根本就没寻思过啥爱情的事儿。”

“部队里的生活，那叫一个简单粗暴，早上起来就开始操练，跑步、格斗、射击，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散架了，晚上躺床上，倒头就睡，梦里都是训练的场景，战友们之间也都是直来直去的，有啥说啥，从不藏着掖着，谁要是受了伤，大家就围上去，一顿打趣，再帮着处理伤口”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我憨笑。

“后来我退伍出来，开始在社会上工作，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这不就那次吗？我遇见了你，白白嫩嫩的，你一开口说话，甜丝丝的，眉眼弯弯地看着我笑，那笑容就像一道光，一下子就照进了我的心里，我当时就觉得，这世上咋还有这么温柔的小男孩呢？我本来平时挺能唠嗑的一个人，在你面前，舌头都打结了，话也说不利索了。”

“从那之后，我脑子里就老是想着你，工作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也想，我发现自己陷进去了，陷得还挺深，我就开始主动找机会接近你，跟你聊天，约你吃饭、看电影，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心里甜滋滋的。”

“我知道，我这大老粗一个，没那么多浪漫的心思，也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但我对你的心，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我就想好好地保护你，照顾你，让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媳妇儿，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这个糙老爷们儿也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我听的也开心，他说的也开心，我说他憨乎乎，他说他不憨。

“我打小就被我爹妈教育，做人得实在，喜欢一个人就得实实在在地对她好，光靠嘴说有啥用啊，我记得咱俩刚处对象那阵儿，我也不知道送你啥花啊、小礼物啥的，就知道带你去吃好吃的，啥锅包肉、溜肉段，只要你爱吃，我就带你可劲儿造。”

是呀，平常生活里，他也不会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事儿，在一起的时候，每天下班他就回家，给我把饭菜做好了，吃完饭主动把碗刷了，冬天天冷，他就早早把被窝给我捂热乎了，怕我冻着，我要是生病了，他就跑前跑后地给我买药、熬粥，照顾我。

他又说。

“我知道，现在好多都喜欢听对象说些浪漫的话，可我真整不出来，但我对你的心，那可是掏心窝子的真，我不会用那些好听的词儿来表达，我就想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会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有啥事儿我都给你扛着。”

他摸摸自己的西瓜大肚子。

“媳妇儿啊，你瞅瞅我这肚子，退伍之后就跟吹气球似的，越来越鼓，这体重也是蹭蹭往上涨，整得我现在都快成个球儿了，以前身上全是腱子肉，那线条，杠杠滴！可现在倒好，这肉都软乎乎地堆在身上，干啥都不利索。”

“再看看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瘦得跟个麻杆儿似的，你这小身板儿，风一吹感觉都能给你刮跑咯，你说你这一天天的，咋就胖不起来呢？

他捏捏我的胳膊。

“你瘦是瘦，看着是好看，走在街上，回头率嗷嗷高，我脸上也有面儿，但我这心里啊，是真不得劲儿，心疼你，别人瞅见咱俩，还以为我不拿饭给你吃，把你饿成这样呢！我就盼着你能多吃点儿，胖乎点儿，胖点儿咋了？胖点儿看着多喜庆，摸着也有肉感，我就想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我心里才踏实，以后啊，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啥红烧肉、排骨炖豆角，可劲儿给你造，必须得把你喂胖咯！”

他又招呼我坐到饭桌前，打开冰箱拿出下酒菜，又从壁橱拿出了酒。他拧开瓶盖，“滋啦”一声，酒香瞬间弥漫开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又给我满上，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烫得我心里一热。

他又说。

“媳妇儿，你知道不？在部队那时候，纪律严得很，根本不让喝酒，有时候训练累得够呛，就想整两口酒解解乏，可只能忍着，想着那酒瓶子，心里就跟猫抓似的，老不得劲儿了，有一回，战友过生日，大家实在馋酒了，就偷偷摸摸地弄了点，刚喝两口，就被班长逮了个正着，挨了一顿狠批，从那以后，谁也不敢再犯了。”

“现在退伍回家了，没人管着了，想喝就喝，可每次一喝上酒，就忍不住想起部队里的那帮战友，想起我们一起摸爬滚打、一起站岗放哨的日子。那时候，我们一起吃苦受累，一起笑一起闹，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可现在，大家各奔东西，想见一面都难。”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就湿了，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边哭边说没事，这大老爷们儿的，自己整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媳妇儿，虽然那帮战友不在身边了，但你就是我现在的战友，这么多年，你一直陪着我，不管遇到啥困难，都跟我一起扛，咱一起组建了这个家，一起为了生活打拼，以后的日子还长，我知道肯定还会有不少坎儿，但我不怕，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他又端起酒杯，冲我举了举，说道：“来，媳妇儿，咱干一杯，感谢你这些年的陪伴，以后咱还得一起好好过，一起走过下面的路。”

说完，一仰头，把酒干了，我也抿了一口。

酒过三巡，我们的脸都红红的。

他又笑了，招呼我去卧室躺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