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他小腿肚,水面晃起油花,漂着从外滩沾来的白玉兰碎瓣。
老刘叼着烟往墙角烟感器糊湿毛巾。
浴盐袋印着法文,被他当搓澡巾使。
粗粝的掌心碾过我的脊梁骨,疼得我嘶气。
“细皮嫩肉”
他笑着调侃。
往我后颈哈了口烟,尼古丁混着硫磺泉的涩,恍如那年他开着突突响的拖拉机,载我穿过烧荒草的秋野。
“七百八的房费够买扇猪了。”
他打开了窗,烟灰顺着二十几楼的风扑在我睫毛上。
两肘支着窗沿,上海滩的灯河在他瞳孔里淌成融化的铁水,却浇不灭眼底那簇来自松花江畔的雪光。
“瞅见那疙瘩没?”
他烟头指向摩天轮,火星子溅在真丝睡袍上,烫出个比顶针还小的洞,那是去年我给他买的生日礼物,此刻正裹着他黧黑的膀子,像黑土地勉强披着层薄雪。
“整得跟咱家联合收割机的齿轮似的。”
“三百六十度全景。”
他嗤笑,烟气喷在观景望远镜的镀膜上。
“还没咱家炕头窗户看得敞亮。”
晚风突然卷起他睡袍下摆,我替他裹紧袍子,老刘对着玻璃哈气,他用小指画了朵歪扭的冰凌花。
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抽口烟,随后睁开眼睛,缓缓感慨说道。
“媳妇啊,你说我一个从农村旮旯里走出来的小子,可没想到啊,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的企业工厂,你瞧瞧,现在咱能像今天这样,大大方方地带着你来上海这大城市吃喝玩乐,东西是真心贵,但是我们也不怕了是吧!”
说着,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
我笑着回应他。
“这都是你努力的结果呀,从一开始我就一直相信你能行”
他身子向前倾了倾,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嘿嘿一笑说道。
“媳妇,你说我是不是挺能耐,把你这个成都的独生子给拐回了咱老家,你说那男孩的爸爸会不会气得跳脚,拿着棍子追着要打死我哟!”
说完,他自己先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这个我深爱的男人,我愿意一直陪在他身边,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