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的太阳毒得能把人晒脱层皮,他抹了把流进眼角的汗,混凝土或许搅得他浑身发黏。
我看着他刚把一车红砖卸完,拎着保温桶站在塔吊底下。
“操蛋玩意儿,咋不吱一声就来了?”
他看见了我,把安全帽往推车上一撂,走了过来,拿手背蹭了蹭下巴颏,沾着灰的手指头在裤腿蹭出几道黑印子。
“去去,上办公室待着吹空调,这破地方蒸笼似的”
我杵着没动,保温桶在手里转了个圈递给他。
“给你带了酸萝卜老鸭汤。”
他喉结滚了滚,铁锹往沙堆里一插,溅起几粒黄沙,转身冲吊车师傅吼“老张!把西头那捆钢筋码齐了!”
吼完自己先乐了,挠着后脖颈冲我笑。
“瞅啥?我脸上长钞票了?”
等太阳偏西,我们才晃进板房,铁皮门哐当撞墙上。
他脱下衣服挂在一旁,我蹲地上摆弄电风扇,加上空调吹,好舒服。
“凉快不?”
他抄起桌上的缸子灌水,水顺着下巴流到锁骨窝,他抹了把嘴,瞅了瞅附近都没人,突然张开胳膊:“过来,老公抱抱”
我退了一点,保温桶盖叮当响“你身上都是灰。。。。。。”
“矫情!”他不乐意了,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汗味混着水泥灰直往我鼻子里钻,额头抵着他汗津津的胸口,听见心跳声咚咚撞着耳膜。
“让你别跟着受这罪,非要在工地当资料员,图啥?”
手指抠着他工装裤的破洞,嗤嗤笑:“管得着么你。”
风扇叶转出残影,吹得墙上挂的旧安全帽晃晃悠悠。
他刚要说什么,外头突然响起叮叮咣咣的敲钢管声。
“操!”
他骂了句脏话,抓起安全帽往头上扣,“晚上带你去吃杀猪菜,别乱跑啊。”
铁皮门又哐当一声,震落窗台上积的灰,我看着歪歪斜斜挂着的汗湿背心,从兜里掏出瓶清凉油和保温桶,轻轻放在他乱糟糟的办公桌上。
。。。。。
摩托车排气管在青石板路上突突冒烟,他两条腿支在地上,我戴着过大的头盔,下巴扣带松垮垮的,手指头揪着他后腰布料。
“搂紧了啊!”他往后视镜里瞄,摩托车猛地窜出去,我“啊呀”一声,脑门撞在他肩胛骨上。
山风卷着枇杷叶的清香扑在脸上,他忽然笑出声:“你们这旮沓弯弯绕绕的,比俺们那冰溜子路还邪乎。”
盘山公路像条银蛇缠在翠竹海里,余晖的膝盖随着颠簸磕他大腿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