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孟沅有些惊讶地对上他相比初识温和不少的目光,从其中读出一丝说不上慈祥的关爱意味。
“新人初试,大多数峰主都会前往观看。”
他恰到好处地解释了一句,孟沅听了,深以为然地点头。
万年来就收了自己这么一个独苗,做师父的谨慎关注些也无可厚非。
隔着数米之遥,夷渊对她伸出手,三千青丝在身后随夜风浮动。
“过来,我们聊别的。”
孟沅催动灵力腾身而起,自结界边缘飞向中央,触及他指尖的一刻,热度顺肌肤燎原般蔓延。
平日修习剑法时也会有不少必要的肢体接触,对于这种程度的肌肤相贴,孟沅已经脱敏了。
水红裙裾重合到玄色衣摆上,脚下水镜荡起一圈涟漪。
夷渊虚环的臂弯隔着她一指距离,另一只手握住她手腕,托到星晷台前方。
“怎么不问问我在算什么?“
嗯?因为没想到这是可以问的。
“您在算什么?“
身后,师父滚烫的体温隔着一层稀薄空气传来,孟沅余光仰视他侧脸,心情有点复杂。
收徒大典那日她就发现,他身体热得出奇,如果不是世间仅存的半神之躯,一个冰系这么长期发烧真的很让人担心啊……
夷渊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唇角不由牵出微笑,抬起手中纤细皓腕,引她指尖轻轻划过天幕。
“看。”
第一颗北斗天枢在指尖触碰瞬间坍缩,片刻后,又于几寸外绽出更耀眼的光团。
原来的位置上,一颗幽微光点逐渐自黑夜绽现。
孟沅瞳孔放大,不知他意欲何为。
似乎还不满意,夷渊又引她抚过周围数颗辅星,光点接连或沉熄或陨落,接着又在别处乍现,如同被推倒的骨牌在银河里溅起星屑。
明灭之间,那颗小星的光芒愈胜,直到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的亮度,明辉遥遥洒向半个人间。
她看得呼吸骤停——星轨也是可以随意拨动的吗?
“我在算,那颗贪狼何时能够吞灭天星。”
孟沅的注意力全被那颗小星吸引,没发现师父低沉声线已近在耳畔。
“那结果呢?”
夷渊低头看向怀里眸中盛满星光的少女,手指不自觉收紧。
“我不知道。也许,要等她来告诉我。”
*
掌门传讯,楚砚系好最后一枚玄玉襟扣,踩着松枝间漏下的月光前往正殿。
“师父深夜传唤,是有要事?”他抱拳向掌门背影行礼。
殿内上百盏青铜烛台只燃了半数,青云掌门抚过下颌短须,正从通天棂窗远眺夜幕。
“天枢星星轨突变,辅星异动,贪狼乍现。”掌门叹了口气,转身虚扶起躬身的爱徒,“现下虽已逐渐归位,但为师始终心神不宁。”
“楚砚,你是不世出的修真天才,更是我青云一脉的希望,断不能为异端影响。”
“那弟子该如何应对?”楚砚皱眉,似乎很为掌门言语触动。
殿内龙涎香的青烟打了个旋,掌门踱步至螭首铜雕的主座坐下,沉吟片刻后开口:“你一向勤勉,不过空灵根修炼与其他灵根不同,乃是从难到易,你尚未筑基,有时过于激进,却容易伤到自己,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