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莺脚步一动,正想上前,忽然感受到身旁一道视线袭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萧瑶熙重新坐回床榻,清咳了一声,目光落在夜沂的肩膀上:“夜侍卫,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没有开口,只随意摇了摇头,默默的走到桌案之前,拿起上面换药的药箱。
“伤口碰到了,需要重新上药包扎。”
手指即将碰到纱布的瞬间,萧瑶熙猛的反应过来,纤细的手掌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不用!”她的肌肤如雪,触感细腻柔软。夜沂瞳孔微张,背脊紧绷着,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男子的手腕本就比女子的大,萧瑶熙一只手才堪堪握住他三分之二的腕部。
寝屋内弥漫着清幽的香气,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小会,急速的心脏怦然跳动。
萧瑶熙松开抓住他的手,脸颊有些发烫,无视少年的目光,撇开脸指向门外,“让花莺来就好了。”
夜沂单膝俯跪在床榻旁,听罢,他扬起头看向床上的人,一字一句缓慢说道:“既是公主的贴身侍卫,这些事,属下早就该做了。”
他的双眸清澈干净,不含一丝多余的情绪,萧瑶熙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暗自懊恼脑海中不正常的想法。
“嗯好。”她慢吞吞的开口,望向他的肩膀处,“那你的伤呢?”被他一打岔,萧瑶熙都忘记他还没有回答自己。
夜沂的动作轻缓,细致的一层层解下原来的绑带。他拿来温水擦拭了伤口,又涂抹上药箱中的药,最后绑上一条崭新干净的纱布,
整个动作利落流畅,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萧瑶熙看入了迷,情不自禁的问道:“你经常给人包扎吗?”
他黑眸忽然一闪,手下动作未停,细心的给纱布末端处打了一个精致的活结:“小时候练武偶有受伤,自己包扎过。”
萧瑶熙眼中光亮有些黯淡,嗫嚅道,“那你武功那么厉害,一定受过很多伤吧。”
听到后半句话,夜沂心头像佛过密密麻麻的绒羽,激起一丝痒意,心湖泛起片片涟漪。
他唇瓣微抿,轻声说道,“小伤而已。”视线一转,无意中掠过少女身后,床头的一精致红匣上。
风少跃的那番话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块玉佩可是裴昭岫送她的及笄礼,千金不换’。
他刻意眼神停留,扫过一眼。青水玉,他再熟悉不过,上面的小字也是她的,这就是裴昭岫送她的那块环佩吧。
这一刻,他心跳停滞了一息,好像银针扎过,酸涩的感觉涌入心头。她应该很喜欢,连受伤了都要拿出来日日揣摩。
萧瑶熙注意到少年的视线,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心虚,快速盖上那匣子,随意塞进了被褥中。
“公主很喜欢吗?”
少年将她的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垂下眼睫,遮盖住了眼底变化翻涌的情绪,语气变得有些低落。
“啊?”萧瑶熙拽了下被角,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是那块玉佩,立马摇摇头,“只是这礼物比较贵重而已。”
她已经跟裴昭岫说清楚了,那这件礼物再贵重也不便留着,但是也不好扔掉,就让它放在柜子里积灰。
“公主,属下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有些疼。”
夜沂紧捂着肩膀受伤的地方,指尖紧紧入手心,唇色发白,嘴唇有些发抖。
萧瑶熙一时被惊吓到,直接上手要去扒他的衣襟,想细看一下他的伤势。
手刚刚触碰到那处衣料,女子柔弱的手腕被轻轻握住,力度把控得很好,不疼痛却又挣脱不开。他的手掌宽大,细小的手腕轻而易举被全部抓住。
“属下回去换药,伤口血腥,别脏了公主的眼。”
不等萧瑶熙回应,夜沂艰难的直起身子,眉头紧皱,踉跄着跑出门外,伤口处的衣衫还有些松散。
回到房中,他眉眼毫无波澜,面无表情的解下上半身衣衫,对着铜镜看着那处血肉狰狞的伤口。
原本白色的纱布已经被血色染透,湿答答的缠绕在伤口之上,与血肉纠缠在一起。
他慢条斯理的解开那一层层猩红,伤口周围有些溃烂,不停的渗出血迹,除了最开始军医包扎过后,他就没有认真处理过。
夜沂就这样一直端坐在铜镜之前,等着那串血迹流下,逐渐缓慢的停止,然后干涸,只留下条条血痂。
许久之后,他拿起那染血的纱布,嫌弃的丢在一旁,直接换上了一件新的里衣。
在暗牢的那五年,他身上有无数比这严重的伤口,从来没有包扎治疗过。日复一日只能靠自我痊愈,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纵横的伤疤。
至于包扎处理伤口为何如此熟练,回想起那些刻有黑色印记的死士,他勾起一边嘴角,眼神中满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