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尖一点,凭借着墙角轻身一跃,身手敏捷的落入了那宅子的后院。
一紫衫女子面挂轻纱,一双如葱般纤细莹润的手指轻挑琴弦,清越的琴音如山涧清泉般涌出,流淌在寂静的空气之中。
“查到了吗?”
女子的双手于琴弦上一顿,琴音戛然而止。
她缓缓起身,额心一点殷红花灵动深邃——正是娇苑。
“少主,我们的人查了好几遍,没有找到你说的人。或者,她早已不在上京了。”
夜沂微微眯起双眼,勾起嘴角不屑的一笑:“最好是如此。”
娇苑看着少年负手而去的身影,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女子身份特殊,主上是万万不可能让少主和她有什么交集的。
她只能尽力为两人掩饰,若不小心让主上知晓,只怕……
夜沂回到公主府时,天色已经渐暗。
今天从冬生那得到的消息,令他心中烦闷不已。他看着手中纸条上的一个名字,久久未有动作。
烛火摇曳,一点火星猛的窜起,“滋滋”的声响逐渐吞噬那张纸条,上面的“子苓”二字慢慢泛黄,最后化为一堆飞灰。
或许是最近日有所思,夜沂今天晚上头一次梦见了那个小女孩,她已经很久未曾入梦。
她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大胆!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他心下一晃,连忙挪开眼睛。下一秒,他愣愣的转回视线,瞳孔瞬间张大。
“你……叫什么名字?”
他猛的向前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女孩的衣袖,嘴里不停声嘶力竭的怒吼着:“说啊!你叫什么名字?快说啊!”
“明明是你自己先跑掉的。”小女孩委屈的撇了撇嘴角,别开头不再看他。
是啊,是他先跑开的。
他从三岁开始,就被关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屋子之中。日复一日,陪着他的只有一个给他送饭的老哑巴。
最开始,他多希望,有人能来救他,哪怕一个人都好。
后来,有人来了,是个男人。
他每次都会狠狠的毒打他一顿,沾着盐水的鞭子,发红滚烫的棍子,甚至是把他溺在水缸。
再后来,偶尔会来一个女人。他无力的趴在地上,女人裙摆晃动,上面绣有精致复杂的花纹,每次都会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来咒骂他。
最后,他多希望,不要再有人来了,一个人都不要来。
他不想再挨打,不想听那些恶毒的话,也不想被人看见那般狼狈不堪的牲畜模样。
就这样,他从最开始的满腔希冀,到后来的失望甚至麻木冷漠,在那个地方苟延残喘的活了八年。
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女孩时,最初,他满心都是极大的恐惧。
他害怕她会伤害他,但他最害怕的是,被她看到自己那副可怜凄惨的样子。
“我是夭夭,你是谁啊?”
小女孩稚嫩清脆的声音把他的阴暗不堪暴露得彻底,无处可藏,所以,他头也不回的跑了。
夜沂紧紧蹙着双眉,梦中不停变化的场景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梦魇。
他挣扎着睁开双眼,额头上沁出了层层冷汗。他撩起衣袖,看着手臂上一条浅色脉络。
体内的余毒已经快要排除了,一定有什么原因,再次扰乱了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