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庆幸我们是从上一代白手起家的,还没把本宅修成半个博物馆。如果是什么遗老遗少,世家大族,一个星期可糊弄不过去。”
郁来低头奋笔疾书,懒得听他唧唧歪歪。
谷维今补充说,工作那边自己已经安排好有人代劳了,让郁来接下来的一周专心突击“面试”,不必烦心财务部那边的杂事了。郁来防备心超强:“那我要打外勤卡。”
谷维今哑然失笑:“你不要太爱打工好不好?”
“这不叫爱打工,我这是做人留一线,日后离婚好相见。”
话头滑出嘴郁来才意识到失言了,转眼偷看沈闻人的脸色。沈闻人仿佛没听见似的,泰然自若地埋首在资料里,装聋作哑。
郁来不确定沈闻人对于两人协议结婚的底细知道多少,但事以密成,知道的人越多,失败的概率越大。郁来垂下头去,也假装在专注看笔记,心脏实则怦怦乱跳。
不要失败啊,我的尾款还没拿。
恰好冷烫的发卷该拆了,忙碌的造型师前后走位打断了郁来试探性地看向谷维今的视线。
他压低嗓子,显示出一种轻柔温吞的营业声线:“闻人,今天就补到这里吧,下次时间我们再约。”
沈闻人看起来早就如坐针毡,马上弹射起来夹着挎包快步走出门,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待哪怕一秒。
郁来胆怯地从两个造型师的人缝里瞄过去,谷维今并没有脸色太难看。她打了半晌腹稿才说:“抱歉啊,是我欠考虑,有点说漏嘴了。”
“嗯?”谷维今还没太理解郁来的内耗来自何处。
“就是我刚刚突然说什么离婚……被闻人姐听去了怎么办呢?”
“喔,你说这个啊。”谷维今捏捏她的肩膀,“不用紧张,她这个人有分寸的。更何况你也没有说错什么,打情骂俏,话赶话罢了,就当说着玩的,谁能挑你的理?”
谷维今顿觉她的多思多虑也有一重较真的可爱劲儿,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我有信心,好吗?”
“好。”
短暂地走了一下神,谷维今轻轻拈了拈郁来新卷的发尾,小心得像拈起新叶脆弱的茎,“很适合你。很……漂亮。”
郁来还在发愣,谷维今已经迅速理智回笼,把话题拉回来。
“下周的工作日,我们集中出游,留存几套照片,恋爱痕迹起码在爸妈那里能交个差,应付得过去。”
谷维今拿出一套行程单,“你看看有没有比较合心意的目的地,等下让安迪去预定。”
郁来展开菜单似的行程安排,过分敬业点服务精神又不合时宜地夺舍了。“这几个热门景点会不会有点太热门了。当然你有钞能力怎样都不会不好预定,但是人太多了的话是不是也有穿帮风险……”
“你有什么好的提案吗?”谷维今作洗耳恭听状。
说到这个话题郁来可就来精神了。
“也就是现在南极洛封山了,不然去那边看看云南特有种也是蛮好,鸟、虫、花卉都有特色。我一直想去看,一直凑不到合适的假期。不是我没空就是朋友没空,怎么也凑不到一块去。观虫协会组织了两次去云南,我们都没赶上。如果是夏天……夏天……”
说到夏天,郁来又想起,夏天——夏天他们可能又要忙着离婚了。
刚刚涨大起的虚幻的幸福泡泡又“啪”地破灭了。
郁来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哎呀,冬天,冬天也不是不能去。云南的冬天又不冷。”
仿佛看穿她的踌躇,谷维今说,“那我们这次先去迪庆,雪山绕一圈。夏天我们再去一次南极洛。”
“真的假的?”
“比结婚真吧。”谷维今笑,“我是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