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刀冷笑一声,“官匪一家。”
柳青给最后一个伤患包扎完,甩了甩酸胀的手臂,问,“现在我们怎么办?等官兵挨家搜查?”
“搜到这儿起码晌午。”老胡敲了敲桌子,吩咐道:“阿棠,你去把地窖收拾出来,重伤的先藏进去。”
“陈镖头,你……”
话音未落,大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几声,“开门,官府拿人!”
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了,他们没想到官府这么快来。
众人还没反应时,小七“嗖”地就钻到柜台下,中途还撞翻了药篓,晒干的草药撒了一地。
赵铁匠抄起顶门杠,手臂上青筋暴起。
陈三刀的刀已经出鞘,寒光在昏暗的室内一闪而过。
柳青瞪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别轻举妄动,随即理了理衣襟,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她大步上前拉开门闩的动作从容得像是迎接寻常客人,“官爷何事?”
门外站着五个差役,领头的三角眼用刀鞘挑起柳青的下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昨夜有人趁乱抢劫官仓,你见没见生面孔?”
柳青面不改色,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没,我们这儿只有些伤患。”
说着就侧身让开,露出大堂里横七竖八躺着的流民。
三角眼闻见浓重的血腥味,忙捂着鼻子后退,还骂了一声,“晦气!”
正要走,目光扫在陈三刀身上,准确的是他腰身处的刀,指着陈三刀,“你,腰上挂刀的那个,过来登记!”
陈三刀站着没动,眼神看着那三角眼,很冷。
老胡赶紧上前打圆场,赔着笑往三角眼手里塞了块碎银:“军爷,我这伙计他是个哑巴,您多包涵……”
三角眼掂了掂银子,一把推开老胡,“你当老子瞎?”
他猛地抽刀,刀尖直指陈三刀虎口的老茧,“这手上的茧子,分明是练家子。说不定昨夜正是他做的呢?给我拿下。”
陈三刀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主,一脚就踹翻桌子,沉重的木桌砸向差役,碗碟碎了一地。
知道躲不过去,大喊,“从后门走。”
混乱中,柳青抓起药箱砸向一个差役的面门,瓷瓶碎裂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阿棠也抡起板凳乱挥,木腿断裂时飞出的木屑划破了她的脸颊。
赵铁匠一下子扫倒两个人,然后拽起小七就往厨房冲,他拎小七像拎着个小鸡仔,完全不费力气。
“别管我!”小七挣扎着从赵铁匠怀里挣脱,掏出那块铜牌,“我有法子!”
他见过那些人用这个牌子。
然后扭头冲向差役,高举铜牌并大喊:“漕帮七爷在此,谁敢动我兄弟。”
差役们愣了一瞬,看来漕帮的牌子在□□上确实好使。
三角眼却狞笑着举起刀,“小杂种,仿造帮牌是死罪!”
刀光一闪,小七急忙后退,陈三刀拽着小七的后领甩到他身后。
陈三刀臂上受了伤,血顺着刀柄往下淌。
“走啊!”陈三刀冲柳青吼,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
柳青抓起针包,拿出几根银针,甩在空中,在晨光中划出细亮的银线,扎进三角眼的脖子。
差役杀猪般嚎叫起来,刀“当啷”一声落地,疯狂抓挠着脖子。
趁这空隙,众人撞开后窗翻进小巷。
赵铁匠扛着行动不便的老胡,老人花白的胡子被血黏成一绺一绺的。阿棠拽着小七,身上的那个铜牌在奔跑中掉在地上,但他也顾不上捡。
陈三刀断后,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