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想到什么了,声音突然变得危险,“是不是在漕帮待过?”
帐篷里瞬间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小七嗓子发紧,手指揪着阿棠的衣角,“我偷过他们的腰牌……”
听后郑将军大笑起来:“好,偷得好!”
他拍拍小七的肩,力道大得让小七一个趔趄,“去灶房找老王,就说我让他给你盛碗肉汤。”
小七这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懵懵懂懂的走了。
接着他从木箱里拿出半截玄铁令牌:“诸位可知,漕帮为何会紧追你们不放?”
令牌上写着“漕运总督”四个字。
“朝廷要剿义军,漕帮负责运兵粮。”郑将军冷笑,“可令牌丢了,三十万石军粮就卡在沧州动不了。”
柳青突然反应过来,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小七偷的那块铜牌……”
“是副令。”郑将军点头,手指在令牌上摩挲,“现在,他们以为令牌在你们手里。”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像受伤野兽的哀嚎。哨兵冲进来,满脸是汗:“将军,山道发现漕帮探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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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楼上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山壁,投下摇曳的阴影。
陈三刀趴在岩石后,看着下方蜿蜒的火龙,那里至少有两百名漕帮精锐正沿着山道推进,他能看见铁甲上反射着的光。
领头的刀疤脸男人是上次在船上的那人,他只剩一条胳膊,空袖子在风里猎猎作响。
赵铁匠目测道:“二十张硬弩,三十把朴刀,后面还有绊马索。”
郑将军在一旁擦拭着长枪,枪尖在火光下闪着寒光,“能守三天。”
“那三天后呢?”阿棠声音发颤,手紧紧攥着衣角。
没有回答,但众人都知,三天后……
林秀解下腰间皮囊,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粉末,“我和斥候队从后山绕出去,烧他们的粮草。”
“不行。”老胡和郑将军同时开口。
老头咳嗽两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你那伤口刚结痂……”
柳青也在此刻站了起来,衣袍无风自动,“我去。”
所有人都看向她。
陈三刀一把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柳青皱眉,“你疯了?”
“我懂药理,”柳青甩开他的手,取出几个瓷瓶,瓶身贴着褪色的红纸,“也能配迷烟。”
“等下让阿棠帮我打下手,赵铁匠负责开路。”
她瞥了眼陈三刀的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伤员就老实待着。”
郑将军沉思片刻,解下佩刀递给柳青。
刀鞘上的皮革已经磨损,露出里面的铜钉:“刀柄里有沧州布防图,等突围出去后,务必送到南岭义军大营。”
老胡往腰处别上短刀,“老夫也……”
“您留下。”柳青打断他,声音柔和了下来,“小七需要人看着。”
陈三刀突然一拳砸在岩石上,他在恨,恨自己这一身伤,恨自己现在是个累赘。
但他也知道柳青说的是对的,自己这腿根本走不了山路,强行过去也只是累赘。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柳青他们三人消失在岩缝间的小路里。
陈三刀坐在箭楼上,盯着远处漕帮的篝火。小七蜷在他脚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发硬的馍,嘴角还沾着肉汤的油渍。
“当年在朔北军……”老胡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我们也这样守过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