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也从方才的惊惶中逐渐寻回神智,鼓起勇气在一旁补充道:“县令大人,余姑娘所言句句属实,药物采买清单我这里有,您也可过问府上医师,他们皆能为我作证。至于那催情香,应是放在钱大人房里,居右柜三行第五格中。”
说完这些,她双膝跪倒,俯首几乎以额触地,声线颤抖。
“还请大人明察。”
紫茸年纪虽小,却向来聪颖,见阿香行如此大礼,觉得有用,便有模有样地也跟着她一骨碌拜下去。
“我姐姐零陵是冤枉的,还请大人明察!”
围观群众也为之触动,一时求情之声不绝于耳,响彻当空。
“望官府莫要伤及无辜,还请大人明察!”
如此声势,县令自然也没有推辞的理由,索性顺水推舟,随着众人的心意就进行下去。
“钱公子,既然人证物证俱在,看来本官实在是有必要派官差去你府中走一趟。否则,倘若当真使无辜牵连,岂非寒了在场诸位的心。来人——”
钱越近乎目眦欲裂。
“当今朝廷式微,何况你不过区区从五品,竟也敢管我钱家之事。你今日若真将我下狱,那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来日你在此地若失去我家扶持,必将举步维艰!”
县令颇不以为意地摊手。
“本官只是顺从民意,秉公执法,何来行差踏错之说?钱公子若非要强扣罪名于我,未免也太过牵强了些。如此大的罪名,本官可实在担当不起。”
这话听得余听梵憋笑不已,只待官府派人搜查钱府,获取确凿证据,又将钱越下狱,这场案子终于正式落下帷幕。
待到众人皆散,一旁茶楼的说书人甚至已将此事编作美谈,进行散布时,余听梵终于长舒一口气,转身欲走,却被一人生生唤住。
“余姑娘留步!”
闻声余听梵愣怔,缓缓回过头,见竟是那会过两次面的县令叫住了她,一时不解,但还是规规矩矩,屈身一拜:“县令大人可还有事要吩咐?”
那人言笑晏晏,道:“公事有,私事亦有,姑娘想先听哪个?”
余听梵本就对此人先前扮作狱卒一事心存疑惑,见人如今送上门来,倒也想听听他究竟要说什么,索性直言:“大人既如此说,那我自然是要先听公事了。”
县令点点头,一脸正色,打听的却是与她相关的事宜。
“姑娘可是陶府中人?”
余听梵一愣,随即想明白了什么,缓缓一笑。
“是啊,大人原是因这缘由帮我,那我也就不奇怪了。大人怕不是得知陶家才是这兰溪势力最重要所在,所以哪怕得罪了钱家,也不曾担心过自个的安危和仕途。若依我所想,大人此举是想要卖个人情给陶家,同时也可顺理成章求其庇护,是这样吗?”
县令不由大笑出声。
“姑娘聪慧。只是姑娘所言,是,也不是。钱家势力虽大,可在兰溪大不过陶家也是事实。何况一个弑父之人,明眼人自然都知晓没有什么保他的必要,想必钱家也心中有数,弃车保帅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余听梵心领神会。
“何况,钱老爷有三个儿子,下一个任家主经大人之举,未必不会因感激而与大人为伍,反选择助您,让您在此地也可不再多受肘掣。大人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妙。”
县令面色不改。
“余姑娘亦助我良多。”
听他这番称赞,余听梵却是无心再与之互吹周旋,只得微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