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梵姑娘这样说,似是有主意了?”
余听梵点了点头,手也无意识捉住茶宜肩上垂下的一缕流苏,摩挲着尾端的穗子,细细把玩起来。
“我想那钱府老爷是最近几日走的,恐怕房里还没来得及清扫。而像他们这等大户人家向来将风水之事看得很重,免不了要去请些神婆,风水先生什么的。所以……”
苏合心领神会。
“梵姑娘的意思,是想与茶宜同扮作那法事人员,如此既有了正当理由入府,又能不被怀疑地去查探那间屋子,是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苏合忽然又想起什么,面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想起来,谢公子家也住在此处,兴许他家与这钱家认识,可以让他举荐你们前去,那样也不容易让人生疑。”
“谢公子?”
听余听梵下意识提了一句,苏合不知怎的,脸上生出些绯色,声音却努力保持着如往日一般的沉稳。
“啊,梵姑娘同他会过面的,就在陶府门口。先前他还跟我说,梵姑娘帮过他大忙呢。”
陶府门口?余听梵隐约想起了那位红衣男子,似乎也只有他能对的上号。
思及此,她笑着同苏合颔首,“是见过的,谢公子人确实不错,只是我没想到,他竟与苏合姐也认识。”
“岂止是认识,那谢岁公子可是苏合姐的心上人。”茶宜也在此时凑到余听梵耳畔,悄悄同她咬耳朵。
“茶宜!”饶是像苏合这般端庄的女子,在这事上被打趣,竟也急眼起来,又羞又恼地嗔了茶宜一句。
茶宜吐了吐舌头,余听梵则是将此事在心中默默记下,随即抬头,又冲苏合笑起来。
“不打紧的,我既进了这陶府,与姐姐们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早晚都会知道这些,苏合姐也不必把我当外人,且将心放进肚子里就好。此事我定会守口如瓶。我只是高兴,倘若谢公子真能帮上忙,苏合姐与他关系又好,那我们救零陵姐一事自然也就顺利许多。”
这一番回答滴水不漏,将各方面都照顾得妥帖,让苏合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心中不禁对余听梵又生出几分好感。
“梵姑娘放心,我回去就同长友去说,保管那钱府做法事时,寻的是你们前去。”
……
钱府内。
苏合向来是府里最靠谱的,就在她做完那番承诺后,仅过一日,余听梵和茶宜就被邀到钱家,要求她们为钱老爷的房间做些洒扫净化之事。
为图行动方便,两人在去之前都化了装。余听梵扮作了神婆,而茶宜个子略高一些,所以扮了算命先生。
两人皆是一改往日风格,将自己改造的老气横秋,让人看起来很能放心信任的模样,这才去了钱家府上。
钱府老爷有三个儿子,他死后,大儿子钱越顺理成章继承了家主之位。许是事务繁忙,扰得他焦头烂额,自然也没功夫去应付她们这两位不算重要的人物。
因此,余听梵和茶宜也没见着他人,一进府就被仆人带着,引进了那钱府老爷生前的房中。
余听梵常年识香,鼻子比旁人要灵敏许多。虽是已经过去几日,然而一进门,她仍是闻到了房中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猜想应该就是零陵提及的那味香,迅速在脑海中检索香方的同时,心底也隐隐生出猜测。
引她们进屋的仆人还在一旁站着,余听梵不欲让他们知道自己与茶宜前来的目的,索性拾了老本行,面色自若地诓骗他们,以净化屋内时不得有闲杂人等在场,否则易使逝者魂灵难安为由,将他们通通赶了出去。
直到房中只剩了她与茶宜,余听梵终于放心下来,目光在房中扫视一圈,很快锁定了屋中的鹊尾香炉,走近发现其中并未被清理时,她不由长舒口气。
茶宜一直守在她身边,见余听梵伸出手,轻轻掀开炉盖,又用手指沿着炉壁刮上一周,沾了些香灰凑到鼻前闻了闻,眉心微微蹙,不由问到。
“如何,可是这香有什么异常之处么?”
余听梵搭上鹊尾炉修长的手柄,很是怜惜地抚了抚,眼中也随着茶宜所问,迅速闪过一抹冷色。
“如果我没闻错,这炉里之前日日燃着,应当是鹅梨帐中香,只是……”
茶宜看她面露迟疑,有些不解。
“鹅梨帐中香?似乎是寻常夫妻行房时助兴会用的,还挺常见,有什么问题吗?”
余听梵摇摇头。
“单燃这香当然没问题,可若是,有人在里头掺了依兰花与蛇床子,将这一味香催情的功效,给放大了数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