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锦的电话便是在此刻响起,彼时他浑身是伤,嘴角溢血,接电话的动作也慢了许多。
苏弦锦说她给?他发了微信,但他没回,她很担心。
他扶着柜子艰难站起来,从书籍间取出一个记录了养父动手过程的隐藏摄像头,安慰她说没事。
苏弦锦语气仍然担忧,问了他好些问题。
他那时状态实在不好,才张口便觉喉间满是血腥气,不由低咳了几声。
怕她察觉,便说自己在家?,不过有些感冒。
苏弦锦大?约不信,还要再问什么。
他忙道:“阿锦,等我忙完这阵联系你。”
一声“阿锦”,是脱口而?出,也是下?意识的真实反应。
他实在很思念她。
但他也知道,若不能?挣脱宿命,他无法和苏弦锦真正?重逢。
那天,他拖着伤腿蹒跚着打车去医院验伤时,膝盖传来的剧痛令他愈发清醒。
他望着车窗外奔流不息的人群,心里只有庆幸。
他想,上天到底眷顾他。
他走向她的路,总算又近了些。
后?来那场车祸,是养父的手笔。
但当时副驾上,还坐着福利院的那个男老师。
他们暗中的利益纠葛,他收集证据时就知道了。
养父本就是个疯子,他能?采取极端手段,程筠毫不意外。
只是那场车祸发生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对宿命的恐惧。
他怕他不能?摆脱宿命,另一个世界的结局,会在他身上再次复现。
他害怕就此消失。
若果真如此,他唯一想向上天祈求的,便是希望苏弦锦就此忘记他,让他在她的生命里消失得更彻底。
如此,她才不至于难过。
她的生活会回到正?轨。
她依然拥有家?人,朋友,以她乐观的性格与出色的能?力?,将来定会遇见?一个同?样优秀的人。
他们相遇,相知,相爱,幸福一生,直到白首。
这是他唯一的祈愿。
他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个月才清醒过来,见?到了窗外的第一缕阳光。
那时,正?是樱花盛放的时节。
微风吹来,花瓣纷纷扬扬地飘向远方,如梦似幻。
还有几片轻盈地落在了病房的窗台上,
他平静地望着这幕,眸子澄澈,如春日雨后?静谧的湖面,映着清浅笑意。
他想,一切总算结束了。
他可以去见?她了。
而?此时,苏弦锦正?躺在他身侧,笑意盈盈地同?他说话。
她曾穿梭时空来到他身边,一次次对他说。
“程筠,我是为你而?来。”
如今他涉过千山万水与她重逢,终于能?回应此句。
“阿锦,我是因你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