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伸出纤指,给冯溪瞧自己的指侧,那处藏着因长年执笔而留下的薄茧。
「我出阁前,闲暇时就在爹爹的书房侍候笔墨,校对文字,整理辞章。一来是在爹爹跟前尽孝,二来嘛……」
沈棠眨了眨眼睛,眸中闪过些许狡黠。
「……我家小妹总爱跟在我屁股后边,姐姐长姐姐短,一刻也不肯消停。我若是去了书房,保管她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肯跟着,我也能落个一时半刻的清净。」
冯溪听了,险些笑弯了腰。
笑罢,她抚弄着沈棠指侧的薄茧,很是感慨。
「我们家的人行医用药,也不过是碰上一个治一个,一个个治好病人身上的不舒坦。你们父女写成这么厚的书,世间的读书人都能捧着看……沈棠,你的学问这么大,若是个男子,说不定能考中状元呢!」
沈棠笑道:「呵,状元哪儿就那么容易考中了?莫说十年寒窗,二十年也难说。就连我家爹爹,读了半辈子的书,连状元的影儿也没瞧见。」
冯溪哈哈一笑,又道:「不中状元也无妨。我们家堆着许多本医书,没有一本是状元写的,也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就算再过一百年,也照样有人翻。」
沈棠抚掌一笑,拿过冯溪的医案,并排放在那本厚书的旁边。
原本瞧着挺多的一摞纸,和沈家爹爹的大部头一比,就成了薄薄的一层。
「你瞧,我连这么厚的书都能整理清楚,何况这些医案?尽管放心交给我。你不晓得,我家那夫君,家里家外都不指望我……我长日闲着无事,也是手痒。」
话已至此,若再推脱,倒显得矫情,冯溪很爽快地点了头。
「今日劳你帮我一个大忙,日后必定重谢。」
沈棠笑着把阿珍抱到怀中,举起来给她看。
「你救了它的小命,又送到了我家,这还不算大礼?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猫一命,少说也造了三层半的浮屠塔,这便是极难得的谢礼了。」
阿珍缩在沈棠的怀中,听着两人说说笑笑,「喵呜」一声,转了转琥珀色的眼珠,安心地打起了哈欠。
天色不早,冯溪起身告辞,眼看晚风又起,再三劝了沈棠不必远送。
沈棠眼看怀中的猫儿睡得正熟,便只送到院门外,又让白露好生送客出门。
沈棠回了屋,一手抱猫,一手拿着医案,刚在东间的书桌旁翻了几页,忽然有丫鬟急匆匆进来传话。
「三奶奶,冯大夫被二爷请去了西院。」
「什么!」
沈棠闻言,霍然起身,怀中猫儿随之惊跳而下。
方才,白露陪着冯溪,刚走到二门处,迎头遇见三五个小厮,簇拥着锦衣绣袍的祁承洲,刚从门外回来。
平日,祁承洲难得归家这般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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