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睨一眼容洛:“都想着你及笄一定与他成亲,你这儿没动作就算了,他那边我也打探过几次,偏是一分心思也没有。母亲心里头顾忌着,还说要我多为你引见同僚,幸之是没做这样的事,否则偌大户部,我怎惹得起。”
最后一句是开了玩笑。谢家地位高,六部不敢惹倒是真,谢家不敢惹就是假话了。
虚嗔一声谢攸宁,容洛偏首看宁杏颜,“你们都是热心肠,日日来操心我的婚嫁。却真是有媒婆的心肝,怎不为自己打算打算?”
宁杏颜伸手接过春日递来的碧螺春,闻言施施道:“儿女情长有损大业。”
类似的言语容洛不知是听了多少。谢攸宁同一模样,轻轻瞧宁杏颜一会儿,他笑了笑,并未做声。
他对嫁娶没有兴趣,谢家让他见了多少贵女,他从来都是委婉谢绝。容洛问话,他便用了但笑不语作为回应。
两人的回答都太无趣。容洛用纨扇扇了扇风,又叙了一会话,提起正事。
“哥哥已经答应此事,他虽不喜欢参与争斗,但好好求一求,他还是会同意下来。”提起查处,宁杏颜颔首,“且向氏的事他其实也有所知悉。你要他帮忙将那些东西放进去,他念着是帮扶正派,心里不会有愧罪,做起来也不会露马脚。”顿一顿,她摆摆手,“哥哥大约只是嫌弃麻烦,倒也说不上愧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宁顾旸前时避开朝斗是为了家中发展,此时宁杏颜长成,他没了什么顾忌,倒是害怕做事啰嗦。不像抗敌那样手起刀落的干脆。
谢攸宁年长几岁,闻言低声一笑。又道:“家里也不必担心。祖父与父亲都做了准备,收网的线头也都牢牢捏在手里,倒是你那边那位庄舜然如何?”
纨扇轻动。容洛让何姑姑收拾了棋盘,眉目舒展:“他是个懂事的,不需要操心什么。齐先生都安排好了接应,后日选试定了官位,他便会立即赴任。晚些时他会过来,届时我会仔细吩咐,就看薛家与外祖了。”
自然,比起助力稀少的容洛,这边浩浩汤汤的幕僚足以弥补计划的不足。
彻底刺杀的命令派下来,大理寺协助宁家查处此事。长安戒备森严。依着偷金钗珠玉迷惑查办的手法,各家都捱了查问,供奉江湖人的几家都受了大查处,向氏更不例外。但这一番动静并未有回响,稀稀落落的捉了几个蟊贼,事情就滞在了某个地方,再无进展。唯有容洛与亲近之人才知,目的已经达成。
转瞬七月流火。秋时来临。事过一月,公主遇刺的消息渐渐也平息下去,向氏看时机合适,将一位江湖人推出来顶了罪,只说是江湖组织接了刺杀的命令,多余的字都不曾吐露一个。戛然而止的结果让百姓不大满意,皇帝却决定就此结案。索然无味的日子渐长。百姓们吃喝玩乐地到了月末。终于瞧见了新的热闹。
占据一半朝堂的谢家受了向氏弹劾。这回向石瑛不再躲避,呈上的奏疏中不求藏匿检具,也无一分废话,言辞犀利地直指谢家宗亲庶一支、云州长史谢实同收受商贾贿赂,官商勾结抬高当地物价,牟取暴利,收刮民脂民膏;谢琅磬友人上府果毅都尉吴秦春僭越礼制,娶十二位妾室,并以妾为妻,冷落正室,视王法于无物。皆为大不敬之行。
【??作者有话说】
昨晚来了个紧急的工作,作者君熬了一宿折腾完了,八点多睡下来,现在才醒orz
本来这两天是在放假的,一睡睡过去一天,简直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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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来就看到消息真的好开心啊>3<
第92章11。9晋|江独家发表
◎买官。(已替换)◎
大世家总是在战战兢兢地维护声誉。谢家骤然被向石瑛上书弹劾,百姓们立时翘起耳朵,朝中那些从来不作为的老狐狸也一改往日懒散的面貌,精神抖擞地打探此事。
士族之大,内里的龌龊事外人也不是不晓得。只是这长安宗族林立,人人都在谨小慎微地图谋以后,没人想得罪大族获得灭顶之灾。便是亲眼、亲耳瞧见大族宗亲家臣在眼前办坏事,亦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当做从未得见。如今谢家中的九九被向氏抛上了台面,诸人稍一斟酌就晓得这两家的龃龉,顿时也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当然,有这般心思终归是一部分人而已。精明的猎隼们依然在料峭处站定,偶尔舒一舒翅羽,凌冽的双眼直视下方,到底没有一分入场的愿望——谢家在大宣名声盛大,是庞然大物;向氏依靠皇后发展家业,名声虽不中听,手段却还是有几分。弹劾仅是初次的博弈,究竟如何还得看以后。
奏疏呈到皇帝眼前,不求皇帝匿去名姓,向石瑛握着刀枪下了场,此事自然也压不下去。以妾为妻的上府果毅都尉吴秦春违背大宣律法,未满四十、并超额多娶十位妾室,必定是逃不过惩处。但让谢家难为的,到头来还是因为那位庶一系的宗亲。
谢家在谢玄葑父亲时期子嗣丰盈,除谢玄葑及其他两位嫡子外又生了三个庶子。可大半都是命薄的,三个嫡子一家主一早夭一大病而亡,三个庶子里也只活了一个,正是谢玄葑的庶兄谢玄禾。
谢玄禾年长谢玄葑十岁,早谢玄葑成亲,现今算是四世同堂。那宗亲谢实同正是他的嫡孙。平日里瞧着听话知礼,谢玄禾对他亦尤实宠溺,在他入朝为官后求了谢玄葑多多提携,后去中州云州做了长史,没想却做出官商勾结残害百姓的事来。让人不得不多想——是否此事有谢玄葑授意。
但无人可知。事情曝出皇城,皇帝私下召见了谢玄葑,安抚了他一番,刑部便受命查办了此事。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刑部这厢查到一半,向氏的第二封奏折又交到了皇帝眼前,直指谢攸宁与霖荣郡主私有贿赂,把控盐地。
嫡系一支出了岔子,又关乎盐地。直直打了谢家一个措手不及,谢玄葑携亲人入宫面圣,不多时,宫中下了旨意——谢玄葑与谢琅磬二人为朝廷贡献丰盈,多年未曾得返乡探亲,皇帝特准告假,放二人归乡探望。
可当真是谢玄葑与谢琅磬请的旨?谢家上下乱做一团不说,谢家族人几乎都在长安,谢玄葑父母祖辈早已过世,哪来的“探亲”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