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尧拿起拖把去三区,那些囚牢幽长狭窄,走道上的灯也照不透靠近里侧的黑暗。
祝尧在拖地的时候总感觉有许多目光在注视他。
三区关押的犯人并不多,并不像其他区一样关押大量流民,那些流民地痞敲击铁栅栏造出巨大噪音,其他狱警们拿着铁棍上前制止。
三区这里寂静地可怕,祝尧看着那些看不见人影的囚牢,有的里面也许根本就没有人。
并且三区跟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一点还有铁栅栏,其他区的栅栏是普通的冷铁,而这里的栅栏发着幽光,是一种强度极高的钢材,并且在市面上很难见到。
到底关押着什么样的罪犯才会用上这种高强度的钢材?
祝尧将地板冲洗干净,上面原本有一块块黑褐色的污迹,散发着恶臭,现在已经光洁如新。
一道佝偻的身影从祝尧最近的囚牢里穿透黑暗走过来,衣衫褴褛,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板结着长久没洗澡的污垢。
那人的眼睛和脸隐藏在没有修剪过的长发下面,他来到栏杆旁边,坐下去,双手抓着栏杆,瘦弱如麻杆的大腿轻易从栏杆缝隙里穿过来,搭在祝尧刚拖过的地板上。
「感谢您的认真,那些血腥的味道折磨我太久了,狱警们从来不把它当回事,监狱里滋生的细菌让太多人感染死去了。」他双手合十,放在额头上。
祝尧站在过道中间,拿着拖把看着那位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名的老犯人,他看起来已经时日无多的样子,身上的皮肤皱巴着贴在骨骼上。
「这是我的工作,先生。」他轻声说,生怕声音大一点会把对方的骨头震散掉。
老犯人露出难过的表情,不停地絮絮叨叨说:「年轻人怎么能来这里工作呢,这里又脏又乱……」
说着他抽泣起来,头贴在栏杆上使劲撞,鲜血顺着头发和栏杆往下流,「我已经被关了三十年啊!三十年,我的妻子孩子都死了啊呜呜呜——」
祝尧看到鲜血滴到地上,他担忧地道:「先生您别撞了,这样除了让您受伤外,没有任何用处。」
渐渐的,那老犯人停下来,摸了摸额头,一手血,他将头发像门帘一样往两侧拉开。
睁着浑浊干巴的眼睛,虚弱地说:「好心的年轻人,能给我条抹布擦一擦鲜血吗?愿神保佑你。」
祝尧找了一条比较干净地抹布走过去,但离那道关押老犯人的栏杆还有一米的时候。
「哐哐哐——」对面的栏杆忽然被敲响。
祝尧被吸引着转过头去。
对面囚牢里的是位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干净无垢,只有头发有些凌乱,嘴周生出青茬。
手上拿着酒瓶不停敲动,见祝尧看过来将酒瓶扔到过道上,瓶身一下炸开,碎了一地。
祝尧有些生气:「为什么要把瓶子扔到地上,我刚擦过的地面!」
「离他远一点,想活的话。」男人说。
「什么……」
祝尧几乎是瞬间明白那句话的深意,同时他的脊背发麻,一股凉意顺着肩胛骨到达脑端。
第24章落魄赛罕临时小狱警和阶下囚战神……
他猛地回头,后撤,一只枯瘦的手越过栏杆长长地伸过来,尖利的指甲呈抓握状。
看到没抓住祝尧,那个示弱的老犯人忽然嘿嘿笑起来,癫狂恐怖。
他收回手大叫:「杀了你们,把你们都杀了,我要上天堂,不要下地狱,我要上天堂呜呜呜……不下地狱。」
祝尧往后退了几步,老犯人凸出的眼球上满是血丝,他狠狠盯着祝尧,血与泪横流,嘴角却扯出夸张的笑。
忽然有一只手抓住祝尧的肩膀,他反应很大地去挣脱。
「别太激动,」是那个体面的中年男人。
那人把他手里的抹布拿过来就松开了他,他把抹布对摺一下,擦了擦脸,脸上的困倦消退下去。
祝尧反覆去看对面癫狂的犯人。
「新来的小狱警都吃过他的苦头,有一次他把一个狱警的手掌咬掉半个吃下去了。」男人笑笑,「地上的血就是他的。」
「而且不要看他多可怜的样子,就是他把自己的妻子孩子杀死才进来的。」
「谢谢您的告诫。」祝尧明白,如果不是他,自己也可能会成为老犯人嘴里的食物。
「不用客气,我的儿子跟你差不多大。」男人温和地说,礼貌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