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完全痊可,比正常人还明亮些,每日在国史馆兢兢业业。
签下婚书后,太子殿下缠她不再那么厉害,只时不时送些琳琅满目的宝货来。或许婚契是他的一记定心丸,她既跑不了了,他便不那么咄咄相逼。
时局动荡,翰林院的诸位大人多有议论起西南叛军之事,朝廷正在遍地搜捕一个叫妙尘的罪犯。
卯时五更,正是上朝的时辰。陆令姜轻轻扯开帘帐更衣,临走前回头吻了吻沉睡中的姑娘,轻怜密语,含情脉脉,暗情流动,犹如羽毛一般柔漾。
姑娘睡得前,眼皮朦胧地睁开一条小缝儿,哈欠连天:“这么早?”
他笑了笑,制止了她想起来服侍的动作,“且睡着,由内侍做就行。”
怀珠听话地眨了眨眸子,雾濛濛的,瞳孔微有涣散。罗裳挨蹭,面庞甜润,春水般柔腻,昨夜刚承过雨露的样子。
“今晚我在御书房点灯不过来,春闱将至,有些考题需要最终斟酌一下。”
他俯身,低哑黏腻的嗓音徘徊在耳畔,“你要好好用膳,好好睡觉,别太贪婪看书哦……”
“行了,别啰嗦了。”怀珠沙哑地唔了声,模模糊糊,眼睛明亮得似北斗星可爱,“一整天,陛下都没时间过来?”
他颔首,“大概是。”
顿一顿,大抵是听出她话语中些微的挽留之意,指腹轻拢她玉雪可爱的眉眼,歉仄道:“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这或许是黎明前最后一段黑暗的日子,他已经为她换了新的身份——国公府嫡女,明年便筹备立后之事。
之后,她便完全自由了,身份合理,家世高贵,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跑多久的马就跑多久,再无任何拘束。
“那好吧。”
她依依道了句,带着点遗憾意味的起床气,“恭送陛下。”
陆令姜冷暖自知,经过这段时候的相处,他感觉和怀珠的关系拉近了许多。她的态度不再那般冷若冰霜,甚至有时候会浅浅关心他一两句,使人受用得很。
“好。”
他心情好得一塌糊涂,若非公务在身,真想拉着她再肆无忌惮地滚一番。姑娘明媚清爽的面庞,随时像钩子似地弄得人心痒。最终,他封住她的唇,亲得彼此都不太能喘得过气才恋恋不舍地起驾离去。
怀珠仰在榻上呼呼喘了会儿粗气,直到圣驾完全消失,眼神才变得松垮起来,困意烟消云散,低声叫道:“周嬷嬷……”
周嬷嬷母女会意,立即前往小厨房煎药。昨晚娘娘又得了雨露,得及时喝这药才行。但药味甚大,陛下在的时候万万不敢煎,只得临时抱佛脚。
不过今日还算好,春闱在即,陛下忙着和翰林院的学政大人们给那些举子出考题,一整天都不会驾临重华宫了。
怀珠坐在帐中揉拧自己的小腹,胃里翻江倒海,总感觉身体被种下了种子。药还未煎熟,一股强烈的酸腥味便隔窗从小厨房飘出来,钻进人的鼻窦。异常猛烈的气息,加重了做贼心虚的慌悸感。
正欲更衣,她瞥见榻下地面躺着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被阳光泛出几分跳跃光晕。捡起来一看,是枚观音坠子。
质地粗糙,观音雕刻模糊,掂起来很轻,是枚不起眼的地摊货,和重华宫满屋的奇珍异宝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偏偏,它出现在了此处。
霎时浮现,平日里陆令姜把它衔在手中,当个宝儿似的时时把玩的情景。
怀珠看清了那东西是哪来的后,刹那间呼吸收紧,心急火燎地叫道:“周嬷嬷,快停!藏起来,别熬了!”
连喊三声,嗓音喑哑。贴身伺候的婢女柳枝见此,连忙小跑去禀告她娘。
厨房内的周嬷嬷也是一头雾水,但见怀珠手里牢牢握着个观音坠子,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心里也突突发跳。
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