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兰嘉语调轻松,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寻常的小事。
立在一旁的观南只觉得喉咙干涩难忍。
“郡主要成婚了吗?何时?”
撇去笔尖上多余的墨,任兰嘉继续下笔。
“应该就在这两月吧。对了,赵泰佑如今如何?”
观南握紧了手中的剑:“还在金吾卫大牢里。”
任兰嘉啧一声,杀父仇人,弑君之人送到他们眼前了,还能让他继续苟活着。
男人,顾及太多,想要的也太多,着实无趣。
“听说那妇人还有个儿子,查查吧。”
“是。”
“好了,你下去吧,我要静心抄经了。”
观南脚步无声出了门,又将门轻轻阖上了。对着大门,他站了许久,久久未动。再一转身,就看到廊下僻静幽深处,立着一道人影。
他抬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近前,也融入进了黑暗中。
“小叔。”
隐在黑暗中,彼此的神情都晦涩不明。
“观南,别想了。她同她母亲一样,认准一人便是不会再变。便是死了,也会拉着那人一道。她认定之人,是谁,你心中再清楚不过。”
“小叔,我不甘心。”
黑暗中一声轻笑。
“不甘?我
们本是死人,能活在这世上就已是幸事。别人可以不甘,我们……不行。”
***
任家人对魏棕严防死守,魏棕频频上门,但依然进不得门。他只能借助自己的职权,将他岳父在下值时拦在了宫门处。
任大老爷是文人,在朝中行事一贯谨慎。如今却被自己的女婿如同无赖般堵在宫门口,他也甚是局促。同僚们频频看来,他只能把魏棕拉到偏处。
任大老爷板着脸,魏棕也好不到哪去。一脸憔悴与倦容。
“父亲,之前是我错了。未察觉到宜儿在家中受了那么多委屈。韦氏身旁的嬷嬷侍女我都已命人乱棍打死了,我父亲也已将韦氏禁足,夺了她的管家权。宜儿日后回来,后宅以她为尊,说一不二。我也会多花些时间在宜儿身上,决计不让她再受委屈。我也与我父亲说了,若宜儿再受委屈,我便分府居住,这侯府爵位我不要也罢。父亲,我只求您让我见宜儿一面。
身型高大的魏棕站在任大爷面前字字诚恳,任大爷原本还有些气,如今也动容了。其实别说魏棕,他自己也甚少花心思在内宅。
魏棕身份特殊,任千牛卫将军,上头虽然还有一位大将军外,但就是摆设,千牛卫几乎可以说是魏棕说了算。能年纪轻轻任将军一值,除了广阳侯世子这层勋贵身份外,他能力也不俗。忙起来,几日不归家都是常有的事。
作为岳丈,任大爷是生他气的。但作为男人,任大爷也无法说魏棕不对。要真是个无所事事整日呆在家中与妻子谈情说爱的女婿,任大爷只怕更生气。
眼下魏棕连不要爵位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任大爷叹口气。
“随我回府吧。”
几日了,魏棕脸上终于重见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