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白情想明白,他就发现,敲钉子的声音只响了一声,棺木就被封死了。
可见,敲钉的人力量之大、技巧之强,竟是只锤了一下,就把长钉完全打入棺木之中了!
景莲生也立即察觉到了不妥,猛地伸手推棺材盖。
却在这一刻,一阵强力的反震传来,原本黑暗的棺木内闪过一阵金光。
白情被刺得紧闭眼睛:“这是什么!”
景莲生沉声说:“镇魂钉!”
“镇魂钉?!”白情大惊失色。
隔着厚厚的棺木,一阵模模糊糊的念咒声隐约传来,低沉冗长,夹杂着胡须道士的嗓音,但又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声音。
显然,地面上来了一众道士,他们正在齐声念咒,那声音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涌来。
白情的脑子嗡嗡作响,那些咒语如同无数只小虫子,在他的脑海中钻来钻去,让他头疼欲裂,无法忍受。
他的手胡乱挥舞,想要抓住些什么来缓解这份痛苦,却只是落空,抓到了一把虚无。
这一刻,他想起了刚刚被景莲生甩开的手,心中那原本就有的空寂感加倍放大,痛苦也随之加剧。
他费力地抬起手,手掌紧紧地捂住耳朵,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要将整个耳廓都嵌入手心之中。然而,那念咒声却如同针尖一般刺破他的掌心,源源不绝地钻入他的耳朵,携带着无尽的痛苦绝望,猛烈地袭击着他的颅内。
他终于不堪受折磨,大力地抓住耳廓,决计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耳朵撕扯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双手覆在他的手上。
依旧是那么的冰冷,但却是冰冷的护盾。
冰冷而坚定地将他与那烦扰的念咒声隔绝开来。
非人的质感透过他的手心,传入他的心中,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安宁慰藉。
白情猛地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景莲生的方向。
借着棺材板散射的金光,白情勉强能看清景莲生的脸庞。
白情惊觉,景莲生的状态也不好。
景莲生身为鬼魂,比起白情更不耐受镇魂钉的力量。
他一边要抵挡外头那如潮水般涌来的念咒声,一边还要抵抗镇魂钉对他本体的压制,仍然拨出了余力帮白情捂耳,已现出应顾不暇之态。
“莲生……”白情急切地凑近景莲生,看到景莲生的眸子比平常更加猩红,黑瞳也如同沾了水的墨点一样缓缓扩散。
白情心中一痛,他知道景莲生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而这其中,也有为他承担的一份。
白情也不知该做什么才能帮助他,下意识地要更加凑近景莲生。
然而,他却听到景莲生牙缝中挤出的字:“别……靠近我……”
白情未解其意,蹙眉看向景莲生,只见景莲生苍白的唇间,缓缓探出了两点森白的獠牙,那獠牙在黑暗中闪着寒光,白森森的。
白情心下一凛,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差点被景莲生咬了。
“莫非……”白情一下豁然开朗,“我又馋到你了?”
白情知道,鬼魂在极度饥饿或脱力时,对精血灵气的渴望会达到极致,可能会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择人而噬。
而现在,景莲生正承受着镇魂钉和念咒声的双重折磨,恐怕已经到了极限。
而白情,恰好又是一具灵气充盈的活尸,体内有着多年的日月精华,放在现在的景莲生面前,不就等于把剥光了的小羊羔放到饿极了老虎面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