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莲生陷入一种古怪的情绪。
他的魂体自然被白情那股美味的气息深深吸引住,但又本能地抵抗这种渴望。他虽不知这具体是什么,但教养学识都表示,一些能轻易勾起自己欲望的东西都是引人堕落的坏东西。
而白情……
确实一看就很坏。
白情对此浑然不觉,继续拨动着紧贴肌肤的烛泪,却不知烛烟混着他皮肤蒸腾的气息,酿成更浓稠的香雾。
景莲生深吸一口气,强行将体内那股翻涌的渴求压制下去,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随之涌出,瞬间终止了低温蜡烛的燃烧与蔓延。
若不这样,他恐怕会陷入一种上不得台面的快乐之中。
白情那苦恼却也因此终止,满脑门的低温蜡烛被除去,他意识到这是景莲生的力量。
白情只当景莲生是在帮助自己,便高兴地说:“大少爷还是疼惜我的。”
景莲生扯了扯嘴角:“你倒是会自作多情。”
白情撇了撇嘴:单相思已经够苦了,还不许我从玻璃渣里抠些糖么?
门外的老管家景仁听到了什么“大少爷疼惜”“自作多情”之类的话,牙关发酸,只说:真是活见鬼了。
白情也太牛了,鬼也能下得去手!
果然,没有一种鬼比穷鬼可怕,为了钱,可以认鬼作夫,情趣供奉!
然而,景仁可不想做人鬼情未了的观众,只好清清嗓子,用咳嗽声来昭示自己的存在。
咳了咳之后,他才低声说:“大少爷,我原本是不该来叨扰您的清净的。只不过,宅子里发生了大事,昨夜家主突发恶疾,抢救无效,不治离世了。主屋那边现在乱成一锅粥,少爷小姐们都觉得应该请您一同商议大事。”
听到景水芝已经不治身亡,白情倒没有太惊讶。
景莲生是一副淡漠的态度:“让他们自己处理吧,不用叫我。”
景仁并不惊讶于景莲生的冷漠,但他还是要尽职尽责地传递小姐少爷的意思:“大少爷,我知道您喜欢清静,可少爷小姐们都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由您来主持大局,出面处理家主的后事。”
白情颇感意外:“他们都还没见过大少爷一面呢,就这么仰赖大少爷了?”
景仁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出实情:“二位可能有所不知,三位少爷小姐从小就被教育要恭敬谦和,尤其要尊敬兄长。家主通过各种方式让他们明白并接受,家族的一切最终都将由家主亲生的少爷来继承。”
白情不禁回想起之前和景二、景三、景四一起吃饭时的情景。他们满脸憧憬地说着“希望大少爷能快点回来,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只有大少爷才能弥补妈妈的遗憾”之类的话。
可见,景水芝真的把这三个人教育得完全以素未谋面的大少爷为尊。
当时,白情还以为景水芝让他们尊敬的“大少爷”是景莲生,现在想来,景水芝所指的一直是她那个死去多年的孩子。
她始终抱持着能复活这个孩子的念头,所以一直为这个孩子的未来铺路。
白情却不禁心下疑惑:既然景水芝自己有个孩子是“大少爷”,景水芝为什么把景莲生对外称作“大少爷”呢?
这岂不是很奇怪吗?
简直是乱了辈分。
白情相信景仁肯定是知道些内情的,便故作试探:“可是,景女士所指的‘大少爷’,只怕不是我身边这一位吧?”
景仁听出了白情的试探,却也乐意为他解开这个谜团:“确实如此,但您身边这位‘大少爷’回来后,并不会与景家的其他人相见。所以,对少爷小姐们的认知并不会产生什么混淆。”
“这倒是真的。”白情点点头,随即又抛出一个新问题,“可是,为什么非要把我身边这位称作‘大少爷’呢?就不能直说是太爷吗?”
这话说完,白情自己都有些后知后觉:我这问题有点太傻了。
景仁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还是语气平缓答道:“如果说是太爷回来,是不是有点儿太耸人听闻了?”
“的确。”白情尴尬地摸摸鼻子,然后快速转移话题,“不过,少爷小姐们既然都知道‘大少爷’在成婚之前不能和他们见面,怎么还要求他出去主持大局呢?”
景仁便说道:“他们认为,事急从权,想商量着,让您二位今日就去领证,结婚证领完了,那也算是完婚了。这样‘大少爷’就能名正言顺地出面处理家族事务了。”
一听这话,白情就乐了:“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啊!”
景莲生斜睨白情,回首对景仁说:“你知道,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