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应知礼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记在心里,在临行之前给师父送来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腰链。
师父确认了包裹的内容物安全无害,便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师哥还真给我弄来好东西了?”
“很奇怪吗?”白情拿出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实质是暗暗套话,“我瞧着,您和师伯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哪儿瞧出来的?”师父眯着眼笑着反问。
“就是……他给您送这么贵重的腰链,还叫您‘小泽’,多亲切啊!”白情继续保持着天真的表情,“对了,师父,我好像听到他喊您小泽?说起来,我跟您学了十年,都不知道您真名叫什么呢。”
“我的真名就是师父。”师父把身份证拍出来,上面的姓名栏的的确确印着“师父”俩字。
白情不以为意:“那我的真名就是白情呗。”
师父笑了:“难道不是吗?任何人喊你白情,你不也是会答应吗?”
白情倒是无法反驳。
景莲生微微垂下目光,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腰链,却未能从中发现任何线索,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转向师父,诚恳地说道:“师先生,我找应知礼是有要事问他,不知您能不能再费心想想,他可能会去哪里?”
师父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其实啊,跟师哥打过交道的人,心里头恐怕都攒了一肚子问题呢。不过,按我的经验来看,那些从来不问他事儿的人,往往最平安长寿。”
景莲生说:“平安长寿对我来说是最无用之物了。”
师父大为感叹:正是俗语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死尸无惧爆出翔”。
师父笑着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横竖他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再问也是一样的吧?”
白情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看着师父,心里纳闷:我们都没跟师父说应知礼会回来送礼,怎么师父能确认应知礼肯定会回来?
师父也看出了白情的疑惑,说道:“他就爱找乐子,还没看完这里的热闹,怎么舍得走远?”
白情闻言沉默,被说服了:好有道理,不愧是师父啊。
景莲生也被说服了,转念一想,又问师父:“原本这阴婚之事该找景水芝和应知礼主理,然而,现下两者都不在。阁下既然是白情的师父,可否替我俩主持?”
师父闻言一怔,没有说话。
现场陷入尴尬的沉默。
白情也不用师父作答,就猜得出来,师父肯定不会答应的,因为师父觉得景家水太深,一直都不肯进这趟浑水。
白情便对景莲生做了一个无奈的叹气,打破这尴尬,开口说:“师父老人家喜静不喜动,也不爱掺和这些事情,是这样吧?”
师父顺坡下驴:“是啊,是啊,我也老了,力不从心了。”
景莲生神色微沉,半晌说:“阁下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只是主婚人不在,终究有所欠缺。现在景家的状况略显复杂,景二景三景四都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实在也不忍让他们介入此等事情中去……”
白情看向景莲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景莲生老是对景家人避而不见,原来景莲生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伤风水,所以想尽量规避对年轻一辈的影响。
想通这个之后,白情看向景莲生的目光更烧了: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美好的厉鬼啊!爱了爱了?
听着景莲生的话,师父也大感讶异:这大厉绷着一张死鬼脸跟我来道德绑架啊?
你怕景家小辈办阴婚影响风水,那就不怕我主持阴婚会坏道行啊?
神经!我理你都傻!
不过,师父也拿不准景莲生的性格,唯恐拒绝得太生硬会得罪这个大厉。
这个大厉虽然脸冷,好像还一直挺讲道理的……但谁知道呢?
师父除魔驱鬼这么多年,最清楚越是厉害的鬼,就是狠戾凶横。
眼前的这个可是大厉,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发起狠来——翻转猪肚就是屎,我要不作就不死。
师父便咳了咳,扶着腰说:“我真的很想帮你们啊。尤其小情,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他要结婚,我怎么会想要错过呢?只是最近有些虚,乏力,头昏,看了医生说我要静养,不能随便走动……”
师父演得入木三分,甚至还用了静心诀,让自己的体温下降,心率变低,气若游丝。
要不是卫生间里还关着一只嗷嗷叫的恶鬼,景莲生就真信了眼前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病人了。
不过,景莲生说话有一句是一句,并不做虚言,那句“阁下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听着像以退为进的场面话,但其实的确是景莲生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