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雪豹的抗摔能力优越,但在摔下悬崖时大概还是受了些内伤,以至于它的动作比平时要缓慢数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全身剧痛乏力。
它饿着肚子,眼见太阳起落了各一次,距离全盛时期只需走上半日路程的领地边缘,也还有十几座山头的距离。
雪下得越来越大,雪雾明明像烟一般朦胧,当它扎在雪豹的眼皮和鼻子上时,却刺得像利爪似的,刮得它生疼。
雪豹越走越慢,干脆找了块背风的石头躺了下来,将冻得有些僵硬的长尾巴垫在脑袋底下,净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它在失去意识前似乎听见了狼嚎声。
……死在这种从猎物屁股开始进食的傻逼物种手里,真是豹生之耻。
。
“啪!”
炸开的火星子弹在雪豹的毛皮上,将它烫醒了。
雪豹警惕地炸开毛,弯起嵴背,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吼声。
它观察着眼前这间烧着篝火的无窗石屋,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为何没死。
雪豹下意识想跳起来打滚,却被脖子上粗得过分的链子给一把拉了回来,险些压到伤腿。
不对——
在篝火的照明下,雪豹看见自己的脖子上带了条栓着链子的金属项圈,后腿的伤处也被不知名的东西绑了起来。
这是人类的手笔。
或许是听见了房里的动静,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狂风裹挟着雪粒卷进房间,将屋内的篝火吹得摇摇晃晃。
一位快有门板那么高的男人逆光进了房间,对雪豹龇牙咧嘴的威胁视若无睹,甚至还爽朗地笑出了声,“别怕,我不伤害你,吃点东西吧。”
随后,被拔了毛的、快被冻成冰坨的三四只雪鸡被丢在了雪豹面前。
借着火光,雪豹看清了这人类身上穿着的浅绿色马甲,与帽子、深色制服上的金属徽章。
他是与偷猎者立场完全相反的、偶尔会给动物们投食的巡护员。
高原上的能活过一年的动物们,基本都知道碉房、帐房里的人类碰不得。
不是野兽们不馋,而是住在这种建筑里的人类多养着藏獒一类的凶猛助手,出行时也随身带着弓箭或折刀,近远战功能皆是不俗。
何况野兽们偶尔还能在人类停留过的地方捡点带着碎肉的骨头啥的。
也就只有藏马熊这种脑子缺根筋的才会去没事找事招惹人类。
雪豹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将雪鸡扒拉过来,迅速叼起后躲到墙角胡乱啃食。
吃饱以后,巡护员又给它喂了盆烧过又放凉的雪水,雪豹这才算是彻底活了过来。
趁着雪豹还虚弱着,巡护员给它的后腿换了次药。
野兽在吃饱后并没有太强的攻击欲,身受重伤的雪豹也不一定打得过这腰间别着武器的大个子。它见这人类并没有恶意,便由对方去了。
巡护员走之前赶了另一只动物进来,雪豹一闻到这味道,便浑身打了个激灵。
那是它在昏死过去前闻到的高原狼的味道。
这狼大概是被巡护员驯养的,它的脖子上带着铁质的防咬项圈,皮毛也比在野外讨生活的那些瘦得像一具具骷髅架子般的野狼要油滑。
但最明显的差异还是体型,这只灰狼比雪豹见过的大部分头狼还要大上几圈,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那灰狼靠过来,朝着雪豹摇了摇举起的尾巴,抬起脑袋,响亮地嗥叫出声。
雪豹听不懂,连哈气也懒得哈,直接把灰狼给无视了。
它甩甩耳朵、闭上眼睛,蜷缩回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