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不对,土地不对,那一切赋税新策都只是玩笑。户部重查,稽查司复查,若查出不对,那从源头到户部负责审查的官员全斩。
众人此时也回过劲来了,摄政王要的哪里是什么户部,他也不是想借吏部官员买卖官职影响赋税之事问责户部,他要的是可以光明正大设立有生杀大权的稽查司。
有了稽查司,还什么六部。不管何处稽查司凭着监察的由头都可以插手。而且,除了摄政王,无人无部门可以制衡稽查司。稽查司从此会成为摄政王手里的一把利刃。
而上京城中的煞神也从摄政王变成了那个才七品的稽查司代理少卿盛钧行。脸上常带着笑看着很和善也很佛系,但手段颇多。大概是出身商贾的原因,头脑还很清晰,什么账册暗账都躲不过他的眼。他在户部走一圈,户部官员都发颤。同时户部官员也深知这重查户籍和丈量各地土地的事得上心了,否则有个错处,就是从上至下人头落地。
而此时,任和郎也接过了教导明丰帝的职责,明丰帝的课业本来每日都是陈朝亲自查阅,如今有任和郎在御前,他也省了心。
官员们慢慢回过味来,原本事事亲为的摄政王清闲了许多,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党羽渐丰,替他做事的人越来越多了。
摄政王麾下有多数武将,京城十六卫禁军,稽查司,还有把握官员升迁调动的吏部。其余几部,他根本不屑,有了这些,他足够了。有武力,有把柄,还有人才库,他若想动随时可以动。
原本世家可能还稍占上风,但眼下,摄政王要做的就是扼住世家之人升迁的路,等那些年事已高的老臣一个个死去就行了。也无需背负骂名,只需时间到了,他就能肃清朝堂。
名声,权利,朝堂,他都有了。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了子嗣,可以延绵不息沿袭摄政王府滔天权势的子嗣。
摄政王成婚后,摄政王妃除了在新婚时在广阳侯府夫人的葬礼上露过面,就没再出现在人前过,就连之前那些贵女被逼着上门道歉也没见到她本人。不少后宅妇人议论这摄政王妃要嘛是礼佛太过痴迷了,要嘛就是拿着架子看不上她们这些后宅妇人,不屑和他们来往。
因为一直未露面,所以摄政王妃怀了身孕之事更是无人知晓,以至于官员们眼看着摄政王难得神色紧绷,脚步匆匆出宫时也没察觉到什么。
后宫中,陈国夫人也得了消息,脸色大变。
“这才九个月,怎么就发动了。我也要出宫,快准备轿子和马车。”
陈朝形色匆匆回府,刚迈进正院,就听到了隐忍不住的压抑痛吟声。侍女们更是脚步匆忙,端着热水手帕从产房内进进出出。
青云一直候在院中,看到自己主子急忙迎了上去。
陈朝面色阴沉:“怎么回事?”
这段时日,府医日日把脉,都说胎儿康健,怀相很好,顺利生产问题不大。可这还不到足月,怎么就提前生产了。
青云也不知道啊,他不在主院伺候,
“奴才也不知道。若真说异常,就是今日王妃身旁的侍卫好像呈了一封信进主院。没一会,就传来了王妃发动的消息。”
陈朝双唇紧抿。
府里府医,医女,太医,稳婆都一直备着,就是防止意外。虽然知道此时里面她身边定然有许多人,但陈朝的心还是高高悬起。
陈朝走到产房门外被一个嬷嬷拦住。
“王爷,产房您不能进。”
此时一个侍女端着参茶正准备进门,门半开着,陈朝高大,朝里看却也只能看到重重人影。她的闷哼声,还有稳婆的安抚声,格外清楚。陈朝把住了房门,朝里说了一句:“嘉儿,别怕。”
熟悉的男声让任兰嘉暂时忽略了小腹的坠痛,她转头,却看不到他的人。
陈国夫人很快就赶到了,就连寻常不出门的任老太太也在任大夫人的陪同下进了府。
任老太太很是担忧,但她除了来回踱步什么也做不了。陈国夫人也担忧的,但面对年事已高的任老太太陈国夫人还得撑着去宽慰她。
但几人不管怎么担忧,都不曾去打扰那个闷声不吭守在产房外的高大身影。
陈朝站的太近了,以至于可以清晰听到她的痛吟声从试图压抑再到完全压抑不住。那一声声痛吟仿佛敲在他心头,直到他双脚立到麻木,他陡然想起一事,折返回正房中。
正房中一改往日整洁,有些凌乱,可见刚刚她的发动有多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陈朝大步一迈,走到梳妆台前。梳妆台上式样不多,都是任兰嘉惯戴的几样。陈朝拉开一旁的抽屉,果然看到了他想找的物件。那个长生锁,他昏迷时她塞在他手中的长生锁。
陈朝不信神佛,但在这时,他愿意信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