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这几日心绪绷的太紧了,他一醒来,她心绪一松,便没了力。见他撑着身子,而眼下确实是在长公主府的床榻上,任兰嘉皱了皱眉:“曾老说了你不能挪动,怎么回府了?”
任兰嘉虽蹙眉看着不悦,但话语中却是在担忧他的身子。她撑着身子也想起身,却被人摁住。
“好好躺着。”
随后男人掀开幔帐,慵懒叫了一声:“叫曾老来。”
“是。”
幔帐掀开,任兰嘉发觉此时外头天色已黑。
“可有哪不适?”
明明自己重伤初醒,却担忧她,任兰嘉抬眸去看他,还是那张脸,但苍白了许多。这几日他躺在床榻上生死未明,任兰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他醒不来,那她便要让大半个朝堂给他陪葬。
见她愣愣盯着自己,不再是那副同他置气的冰冷模样,陈朝知道,这一箭后她就算有再多的气也已消散。
府医很快就来了,他一直在偏房候着。踏进门后,见床榻上一躺一靠如今身体都不康健的夫妇两,府医暗自叹了一口气。
慧心搬来矮凳,府医坐到榻前,伸手把住了任兰嘉的手腕。任兰嘉只以为自己还是身子虚,也并不在意,吃几副药便好了。但寂静中,她身侧的男人还有站在床榻旁的慧心都目光灼灼看着府医。
府医紧着眉心探了许久的脉,在任兰嘉耐心快消散前,他收回了手。朝陈朝微微颔首。
任兰嘉还不知这颔首是何意,只见床榻旁的慧心面上露出喜色。她又偏头去看身侧的人,也勾起了唇角。
几人只笑但不语,任兰嘉不傻,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抚上小腹:“我有身孕了?”
几人也没想到她居然能猜出来,一向淡然的慧心咧着嘴:“恭喜王妃。”
任兰嘉懵了,陈朝已经坐直身子,大掌放在她的头顶抚了两下。
“你要当母亲了。”
母亲?任兰嘉的手掌下是扁平的小腹。
任兰嘉从未期翼过自己有一天会是一个母亲。
她的月事日子都还未到,她也未曾想过她居然有了身孕。任兰嘉想起了那几日她整日吞服安神丸,她心中一凛,看向府医。
府医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但在陈朝面前并未直言:“这日子尚短,脉象浅,上回也未把出来。但底子虚却是实实在在的。这接连受惊,又多日不曾休憩好,这胎相不是很稳。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得好好卧床休养。还有,这膳食上不能再接着茹素了。让厨房想想法子,做些荤食,做的尽量素净些。不吃荤食,与你还有胎儿都不好。”
膳食这事早已经老生常谈,三人的目光都放在任兰嘉身上,这一次任兰嘉没有再拒绝,而是轻微点了点头:“嘱咐素念吧。”
慧心喜上眉梢:“曾老已经叮嘱过素念了,也给了药膳方子,奴婢这就去厨房和素念说。她正在给王妃煲药呢。”
慧心兴冲冲出门,府医也慢悠悠收拾药匣出了门。
任兰嘉还恍惚着,一只大掌盖在她放在小腹的手背上。
“莫怕,万事有我。”
陈朝想抱抱她,但他眼下有心无力。婚前他问过太医,她多年茹素身子只怕不似常人那般容易
受孕,太医只以为他在意这事,便提出可以给她先请请脉。但他对子嗣一事也并无什么期许,因此也不做他想。未曾想,才成婚不过三月,她就有了身子。
想到她怀着身子,还受了这多番惊吓,陈朝心生怜惜。他确实不是一个好夫君。
任兰嘉将放在小腹上的手翻过来,与他的大掌十指相扣,同时,她挪了挪了身子,贴近他身侧慢慢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她什么都没说,但依赖的姿态表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