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认错了人,顾行驰讪笑一下,扯着何十五的军大衣把人拽起来:“我是徐大爷的远房亲戚,冒犯了哈。”
“呸,你少在这跟我胡扯!”何十五却一点不领情,甚至表情更差,看顾行驰的眼神像在看诈骗犯,“还远房亲戚,老徐三服内的亲属都没通知,你个远方的哪来的消息?”
顾行驰愣了下,没想到这葬礼宾客居然这么不安常理,一时间没想好怎么答。倒是何十五又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微一眯眼:“但我瞧着你是有点眼熟。”
顾行驰只好叫他:“何叔叔,我是顾行驰。”
何家祖上据说是满清进士何俊的后代,正儿八经的一品世家。他们家早年呆在苏州,建国前后北上,从经商转至从政,和顾家关系还算亲近。顾行驰小时候过年那会还会去给何家老爷子磕头,而且每次磕得都特别真心实意,因为何家压岁钱总是给得相当大方。
对于何十五这个名字,顾行驰是陌生的,但他的另一个名字顾行驰挺熟悉——‘我那个叛逆的儿子’。
至于是如何叛逆的,是说出来招笑又无语的程度。
何家古鳞虫因为骨骼问题,一般在出生的时候大致就能判断出来,何十五也是如此,所以他出生时何家老爷子非常高兴,知道家中迎来了这一代第一个古鳞虫。
但何十五这个人怎么说,性格非常轴,认定的事死不回头,撞死在南墙下都不回。他年轻的时候拥有了一个对于何家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的爱好,田径长跑。
一条鱼你想上岸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跑?
为此何老爷子没少跟何十五生气,最后放狠话,你不是想跑吗,只要你能拿个奖杯回来,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要不说人被逼狠了除了数学题什么都能做出来,何十五答应了,然后转头报名了残运会,甚至还真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名次,差点没把老爷子气死。
后来年纪大了,何十五就退役去读书了。本来毕业后他是要跟着何中秋一起去西南参加那几个水下项目,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田径练多了,非常不喜欢下水,自己改了分配志愿,跑去大西北挖遗址,又给老爷子气够呛。
自那之后何十五这个人就在何家销声匿迹了,连何老爷子都不怎么提起,说儿子也只说何中秋一个人。
顾行驰一直觉得,何老爷子对于何十五的绝口不提是一种失望,但在经历过矿场一事后才倏然发觉,这可能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旁边何十五在听到名字后也稍微一怔,眼底露出了一丝惊讶,他又盯着顾行驰看了一会,忽然问:“你是不是顾勤锋带回来的那个小孩?”
顾行驰猛然一听这个名字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顾勤锋是他小叔,不过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何十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坟场院子,冲顾行驰勾勾手:“过来过来,你不该来这里,你会出问题。”
顾行驰愣了下:“为什么?”
何十五啧了声,似乎没想好要不要解释。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地下那个大洞内忽然传出咚的一声,还挺响,像是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下去了。接着下个瞬间,顾行驰就看到白玉京翻了上来,手里还提着个白色的东西。
是那个长条茄子形状的脑袋。
但是看起来似乎比之前那个人影脑袋还要长一些,是个特别长的茄子。
白玉京落地后一眼就看到了何十五,同时何十五就像见了鬼一样嗷的一声拔腿就跑,白玉京没有任何迟疑凌空一跃膝盖直接顶在何十五后背,眨眼就把人按倒在地。
“卧槽,是人啊?尼玛吓我一跳!”何十五被按地上后反而踏实了,也不挣扎,重重呼出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以为他们跑出来了。”
顾行驰不解:“他们?”
白玉京指了下地上的脑袋:“下面是个迷宫地道,尽头有个类似地窖的空间,里面全部都是这样的虫人,不过门已经不结实了,用不了多久就都会跑出来。”
何十五看了一眼白玉京:“你居然知道虫人,西南来的?”
白玉京没理他,目光盯着地上的脑袋,表情有些奇怪:“这里的虫人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因为这些根本就不能称为虫人。”何十五看着雪白的地面,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有一丝悲伤,“快走吧,你们根本不该来这里,尤其是你。”何十五指了下顾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