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不仅是顾行驰,白玉京的脸色也变了。他确定自己一直在顾行驰身边没有离开过,不可能有东西悄无声息地靠近顾行驰。
顾行驰微微吐出口气,示意稍安勿躁:“你能确定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是能确定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秒钟睡着吗?”
他说着看了眼时间:“我记得咱们回来的时候是刚过七点,现在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将近五个小时,你一直都没有睡着吗?”
白玉京迟疑了。
一般情况下,他待在顾行驰身边总是很安心,即使没有睡觉也会放空自己盯着顾行驰的脸愣神。可这并不意味着警惕程度会降低。正相反,在这种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旦察觉到危险,白玉京是会立即下死手的。
之前有一次下地考察,沈岁手贱,拎着条干了的死蛇跑来吓唬顾行驰,结果刚靠近就让在边上发呆的白玉京一脚踹出去两米远,蛇干断成两截,沈岁腰痛一周。
在白玉京放空时进行攻击是很愚蠢的行为,没有思维控制只有身体本能反应的情况下,白玉京和野兽并无二致。
所以他可以肯定,这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里,绝对没有危险的实体靠近顾行驰,不然结果只会和那条蛇干一样,断成两截。
但如果对方不是实体呢?
顾行驰拧起眉,觉得不妙了,实体危险非常好解决,沟通不行就上拳头,但面对非实体的东西,武力是最鸡肋的威胁。
而且让他还十分怀疑的一点是,真的有这么个非实体的东西存在吗?以前下地时他不是没见识过超自然的力量,但和现在的情况都不太一样,尤其是白玉京的反应,他没有察觉到危险逼近,但诡异的事却发生了。这是最蹊跷的事情。
思索许久都没有头绪,顾行驰索性先把注意力放到照片上,问白玉京:“你认识林观月?和这个什巴苯城有关吗?”
白玉京点头又摇头,指了指照片:“这个地方我没去过。”
“但是我听他们提起过。”
他们。
“所以这些人,”顾行驰手指在照片上圈了一圈,眼神微微闪动,“你都认识?”
白玉京察觉到他语气的变化,语速加快几分,飞速解释:“不,没有都认识,我是在看到林如西的时候想起来了一些,他的母亲林观月曾经在西南一带频繁活动,和徐本昌比较熟悉,我是被她介绍给徐本昌的。”
*
1990年,云南勐海县。
亚热带季风气候,长夏无冬,雨量充沛。
曼山刚刚经历过一场暴雨,雨水冲塌了村子的后山,露出来一座非常古旧的建筑,看外形像是座庙宇,但受损严重,浸泡在雨水中,摇摇欲坠。
村里有孩子好奇跑进去探险,却就此失踪。当地村民和山林救火队自发组织寻找营救,结果前后一共又丢失七人,全都在进入这座庙宇后失去消息,属于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当时曼山的村长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是普通人力可以解决的了,不过他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个村长具体姓名此处不提,只知道他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缅甸法师,名叫谢昆拉。
谢昆拉据说是佛教著名禅师马哈希尊者的弟子,和他师父一样,谢昆拉对上座部佛教十分了解,教义历史烂熟于心。他到达曼山后仔细察看了寺庙的外围建筑,确定这其实是一座上座部佛教佛塔,依据建筑风格判断应该是在宋元时代建造,但塔身不高,只有不到三米,塔前照壁上有巴利语刻字,大意是:欢迎你们来到这里,求知的人。
这种话在佛教文献典籍里都很常见,所以谢昆拉并没有在意,但周围围观的村民里却有人忽然道:“这里还有一些字符,是用婆罗米字母书写的。”
谢昆拉有些惊讶,婆罗米字母是印度古代最重要的、也是使用最广泛的字母,但到近现代其出现最多的地方是梵文著作残卷,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字母看起来和鬼画符没什么两样。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人是一个女人,非常漂亮,五官有一些混血感,能一眼看出绝对不是云南本地人。
男人嘛,在漂亮女人面前卖弄是本能。谢昆拉闻言就饶有兴趣地问这个女人:“你能看懂写的是什么吗?”
女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警告。”
谢昆拉愣了一下,扭头去看那行字,但是很尴尬,他没能看懂。
正规的婆罗米字母是一种音节字母,字母上面、左面或右面还会另加不同的符号,这些字母都有拉丁字母转写出来的字母表,可以勉强阅读。
但眼前的这行字不是用来书写梵文著作的正规军,更像是民间加入口语化之后的地方用语,字母表对应不上了。
谢昆拉作为佛教法师,自然也是有那么些气度的,所以他很谦虚地询问女人,这些字母是如何阅读的,有没有能与之对应的拉丁字母。
女人很不耐烦地告诉他:“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也不要进去,不然就是白送。”
“我的朋友马上就要来了。”她说道,“现在,带着这些村民离开这里,不然夜幕降临之后,会发生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