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抬脚,撇开汪丁的手,眸光微冷。他垂眸俯视汪丁,眼神凌厉如刀,仿佛在看一个蝼蚁。
汪丁心里打了个冷颤,他有种错觉,只要宗聿愿意,他这颗项上人头绝对保不住。
强烈的危机感让汪丁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烟消云散,他再次扑地抱住宗聿的腿,哀嚎道:“唐公子,我错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宗聿没给他这个机会,他被江瑾年揪着衣领提起来,作势就要把他扔出去。
汪丁奋力挣扎,就像是跳活蹦乱跳的胖泥鳅。
他死死地扒着院子里的柱子不撒手,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宗聿假装看不到,歉意地看向孙有财,自责道:“抱歉,孙老板,我本来是想帮你的忙,但现在看,我可能没帮上,还给你招惹了一点小麻烦。”
孙有财怀抱双臂,饶有兴趣地瞧着汪丁死皮赖脸的样子,并没有把宗聿的话放在心上,反而凑过来,好奇地问道:“他为什么那么怕你?”
汪丁在平川横行霸道不是一日两日,仗着自己有个姐姐是平川巡抚的爱妾,那是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可他进门就对着宗聿求饶,害怕不像是装出来的。
宗聿没有隐瞒,直白道:“我给他下了点药。”
孙有财恍然大悟,想想他们认识曲落尘就不奇怪了。曲落尘在江湖上可是有名的毒医,用药控制人这种手段,对他而言就是小意思。
不过孙有财并没有为宗聿他们高兴,反而觉得有些悲哀。
他拍拍宗聿的肩,道:“这种人也不过是个小喽啰,在这平川城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两只是来买马,犯不着和这种人置气。阎王易送,小鬼难缠,”
孙有财对平川的官场不抱任何希望,看在朋友的朋友的份上,他好言相劝,免得宗聿二人阴沟里翻船。
宗聿心领了他的好意,听到那句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目光一沉,心底隐隐动怒。
不过他很快掩盖过去,笑道:“多谢孙老板提醒,方才我见孙老板不畏强权,不卑不亢,心中敬佩不已,便知道你是个值得深交的人。我既然惹得一身腥,断不能就此而去,连累你们。”
“你们?”孙有财微微挑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起方才在门口,除了宗聿和江瑾年,还有一辆马车,只是车上的人没有下来。
宗聿换了一副神情,露出几分无奈,把昨天晚上在客栈的事简略地告诉孙有财,他得罪汪丁,实属事出有因。
听到两位朋友被汪丁刁难,孙有财面有愠色,不过他毕竟不是被救的当事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被挑起的心绪之下,尚存一丝理智。
宗聿和江瑾年出现的太巧了,就算有朋友在中间牵桥搭线,也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平川表面风平浪静,但暗地里起了不小的风波。孙有财还是有点人脉在身上,对这些事有所耳闻。
他不禁对宗聿的身份起了疑心,这人真的是来买马的吗?
“唐某年轻,做事欠缺考虑,今日之事,还请孙老板海涵。”宗聿再次拱手,看起来确实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
孙有财眉心一跳,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他为了给汪丁留面子,把人放进来,可汪丁进门就跪,他在旁围观,这不是无形间卷进了他们的恩怨吗?
孙有财反应过来不对劲,可如今为时已晚。他不动声色,道:“唐公子言重了,我们还是去看看马?”
宗聿欣然答应:“好,可汪大人赖着不走,这……”
汪丁已经手脚都扒在柱子上了,他觉得自己不能走,走了一定会没命。
孙有财认识汪丁那么久,还没见过他这样,总不能真把人给轰出去,那就真结仇了。
宗聿道:“孙老板,要不这样。你帮我准备纸笔,我和汪大人谈谈。你去和朋友叙叙旧,我保证很快解决。”
纸笔?孙有财一愣,谈事情怎么需要这些东西,审犯人还差不多。
可鬼使神差地,他没有拒绝宗聿,真给他找来纸笔,然后出门去找两位朋友,正好能和他们交换信息。
宗聿笑着送他出门,回头看向贴在柱子上的汪丁,道:“想要解药吗?”
汪丁疯狂点头。
江瑾年拿出一个药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汪丁的眼珠子都快黏在上面。
宗聿把纸笔交给江瑾年,抬脚把汪丁踹进院子:“想活命就得等价交换,你的命值不值钱,全在你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