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叫了我一声。我马上问道:“是搭档的名单出来了吗?”“考试前五分钟才会张贴名单,别担心了。”我松了口气,责备地看着他。“别这样看我。你得坐下来,不然我就得给你施个全身束缚咒了。”我焦躁不安地靠着他坐了下来,脑子里一遍遍转着可能会考到的咒语。他们会让我们轮流向搭档施无声咒——我真想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挑拨离间的把戏。紧接着,我想起了班上憋红了脸都施不出昏迷咒的一名男生,心情好了一些。在看到拿着名单的考官后我跳了起来,紧盯着他把羊皮纸按在墙上,慢条斯理地用魔杖戳了几下四角。还没等他走开就有人围了过去,发出欣喜的叫喊或痛苦的哀号。朱利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胳膊把我揽到怀里。“别担心了,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跟梅乐思互相施咒吗?”感觉像是过了几个小时,我才看到“阿米莉娅·史密斯”这两个词。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赶紧看向旁边的用深绿色墨水写的名字。苏珊·雷德伯恩·亚当斯。就像是有人把我的胃被翻了个个儿,我感到一阵眩晕。就在这时,梅乐思教授抓着一卷羊皮纸,喊起了名字。我听到了苏珊的名字,四周的温度忽然降低了好几度。站在考官面前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我几乎很肯定不是苏珊施的软腿咒。她正低着头,用袍袖擦着自己的魔杖。最左边的考官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举起面前的一张羊皮纸。“请向我们展示该怎样用无声咒防御缴械咒,轮流进行。苏珊·亚当斯,屏障咒。阿米莉娅·史密斯,缴械咒。请等倒计时。”他放下那张羊皮纸。我感到几双眼睛都落在了我身上,不由自主地挪了下脚。沉住气,阿米莉娅,只是缴械咒,只是面对你间接害死的一个姑娘的姐姐。三,二,一。我向后撤了一步,然后将胳膊向前挥去,默念了一句“除你武器”。同时,苏珊向前跨来,用力一甩手。我赶紧猫下腰,感到被反弹的咒语化作一阵风从头顶刮了过去。苏珊微微喘着粗气,脸有些泛红。我满意地意识到自己的呼吸频率还很正常,然而心头的紧张没减半分。考官跟彼此低声讨论了几句,然后转向我们。“接下来请亚当斯小姐使用缴械咒,史密斯小姐,屏障咒。请等倒计时。三,二——”苏珊忽然猛地一指魔杖,我还来不及反应,就感到右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我疼得叫了一声,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但我顾不上去捡魔杖了;现在,我感觉就像是有人用一把钝刀子来回磨着我的胳膊,同时用烧红了的火钳狠狠击打着肘部。我的整条胳膊都麻了,可痛觉还是顺着神经抵达了我的大脑,使劲拧着我的每一个细胞。我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跪在了地上,像鱼一样努力为氧气喘息着,思维因为剧痛而一片混沌。在尝试活动手指的时候,这动作让疼痛又加了一倍。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耳边咯咯的声音是我的牙撞在一起时发出来的。有人将我扶了起来,可我的腿一软,再次倒在地上。他们把我半拖半抱地抬了起来,直接忽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抗议。我挣扎地抬起头,看到苏珊被几名老师围住了。她面无表情看向我这边,我费力地维持着这对视,直到拐过一个弯,再也看不见她了。当我被重重地放在病床上时,我不自觉地蜷起身子好挡住受伤的手臂。“我没事,”我气喘吁吁地撒谎道,心知谁都不会信我的话,“只是个意外——哎呦!”护士用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我的胳膊,大概是她的手,结果让我大叫起来。她强硬地掀起我的袍袖,玻璃瓶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我咬着牙忍下了一声呜咽。不管她现在用的是什么药膏,都没起作用。痛苦的感觉只在加剧,我的耳朵里嗡鸣起来,几乎没听到接下来的对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教授,”护士急促地说,“她得去圣芒戈。”“可我的考试——”“我得说,你大概已经过了你的考试。现在,我们还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处理。”我乖乖地闭上嘴,让梅乐思跟护士继续他们的交谈。病床上的床单白得有些刺眼,我不禁回想起苏珊苍白的面孔,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施咒的不是她一样。我躺在那儿,脑子里灵光一现。我已经在圣芒戈里待了一个周末,跟另外三个病人挤在一个病房里,每天都得忍受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哀嚎和湿嗒嗒的啪唧声——我都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发出来的。不管怎样,我还得在这儿再呆两天。至少,这是治疗师在我刚到这儿时告诉梅乐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