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雨丝裹着药香,在瓦檐上凝成珠串。腊月里,清安县冻得连檐角都覆着一层厚厚的霜。
济善堂后院,宜真正垫脚取下晾在上层竹筐里的药材,就听得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响。
“阿姐!”
九岁的宜安提着小食盒跑来,双髻上绑着的淡绿色飘带扫过门框,冷不丁绊了个趔趄。
宜真赶紧上去扶着,忍不住数落起来,
“仔细着点。”
食盒里是祖母才做好的枣泥山药糕,还冒着热气儿。宜安拿起一块递到她嘴边。
“阿姐快趁热吃,里面的枣泥甜甜的。”
宜真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沁人心脾。
今日学生休沐,说是休沐,学堂实则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清安县虽邻进京城,但位置过于偏僻,中间还隔着几座山,求学条件着实不够看,宜真最近在探听隔壁县书院的消息。
“今日先生留的课业都完成了吗?”
最近三天两头被问话,宜安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都完成啦,阿姐,你怎么越来越像张婶了。”
张婶是隔壁小豆子的娘亲,平日里就爱啰嗦。
宜真听了作势就要打她,没想人早就蹿到前堂去了。她收拾好草药,便也跟着进去。
将最后一味茯苓填入朱漆药斗时,外面的马蹄声撞了进来。
而后便是一阵令人厌烦的声音。
“陆小娘子,小爷我又来求药了。”
赵家耀裹着狐裘大氅,窝进她对面的椅子里,腰间的玉佩叮当响。
今日祖父进山采药,济仁堂只留了她看诊。
宜真没抬眼,自顾自拿着药杵在石臼里忙活。
见宜真不理睬,赵家耀也不恼,打量的眼神逐渐往下,最后落在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宜真被那眼神看得发毛,索性将药杵重重一磕,
“你哪儿不舒服?”
赵家耀回过神来,嬉皮笑脸地朝着她,
“小爷我心口疼,你可得仔细瞧瞧,都疼了半月了。”
说完,还将衣衫往外拉了拉。
宜真懒得多搭理,给他包了几贴药。
“你这是心悸,服几帖首乌藤和柏子仁即可。”
说完,作势请他出去。
赵家耀却佯装不懂,
“怎的又是这几味药,上次苦得我舌头都麻了,不如这次小娘子亲自喂我吧。”
“赵公子慎言!你再这样无理下去,我就只能击鼓报官了”
对于这类地痞豪绅的纠缠,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