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长叹一口气:“不过我爹要是还在世,看见我干的好事,恐怕非得要打死我不可。”
第二天,季砚书在家里睡到了日上三竿,仔仔细细吃了顿东西,将院子里的事情都交代给时春,换了身压场子的衣服,带上一干家丁,备马套车,浩浩荡荡地找茬去了。
那魏泽远也是个懒散的,今天赶上他休沐,正在书房里惬意的逗鸟看话本,就听见外面小厮急急忙忙地滚了进来:“大人!大人!”
魏泽远被搅了兴致,当即一皱眉,斥道:“什么事慌成这样,成何体统!”
见这最没体统的主子反倒说起自己,小厮看来是不太信服的,但碍于地位,还是颤颤巍巍地回了话:“门房,门房刚来了人,说是,是长宁殿下来了。”
魏泽远将手里的鸟缓缓放下,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季砚书?她来干什么。”
身边的老管家在一旁低声提醒:“我听说,长宁殿下在宫里住的时候,和咱们少夫人是好友,也许是来找咱们夫人叙话的也未可知。”
魏泽远一听,方才想起这一层关系,于是点点头问传话的小厮:“她人在哪呢?”
小厮回:“在前厅等着呢。”
“带我去见她。”
魏泽远一路走到前厅,见季砚书已经坐下喝起来茶了,却并不见自己夫人的身影,越发觉得奇怪,于是抬脚进门,先对着季砚书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参见殿下。”
“小魏大人快快起来。”季砚书连忙摆手,和颜悦色道“小魏大人是我大祈栋梁,我这样靠着祖荫混饭吃的人怎受的起这样的礼。”
魏泽远忙说着惭愧:“不知今天殿下来此,有何贵干啊?”
“哦,也没什么大事。”季砚书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只是我前些日子命人收拾王府,找出一些旧首饰,想起前一阵子陛下赏了东珠,就一并送来了这边修补,本是定了昨天取的,但是家里的小厮去了,却被告知已经被大人府上的人‘买’走了。”
魏泽远的神色从一开始的迷茫到后面的凝重。要知道,就算是寻常首饰铺子,也断然没有将客人拿来的东西往出卖的道理。况且他自己府上人都是个什么嘴脸,他心里想必也是有数的,那这东西就只能抢来的了,这位小殿下这是给他留着脸面呢。
季砚书笑笑又说:“大人不要紧张,我和令夫人自小一起在宫里长大,姐妹一般,她和我没规矩惯了,想是她知道是我的东西,喜欢就顺手拿走了。”
“这本来没有什么,要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她喜欢也就拿去了,只是……”季砚书故作为难地说,“只是那些首饰都是亡母旧物,东珠又是陛下所赐,实在是不太合适,怕下面的人笨嘴拙舌,搞不清楚,所以才厚颜来此,讨要回来。”
“是。”魏泽远连连点头,虽然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但还是寄希望于真是自己夫人拿了去,于是他冲着身后的人吩咐,“快去把夫人请来!”
下面的小厮连滚带爬地出去,季砚书就坐在主位慢悠悠地喝茶。不大一会的功夫,长昭就急匆匆地走来了,一进门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魏泽远,她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季砚书,这才跪下:“请殿下安。”
季砚书招呼着她坐下:“这些年咱们老也不见,你到和我客气上了,坐。”
魏泽远见长昭来了,开口询问道:“夫人既然来了,就快把殿下的首饰还回来吧,毕竟是陛下赏赐的东西,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首饰?”长昭的眼神中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迷茫,看了一眼季砚书,“什么,什么首饰啊?”
季砚书暗笑,没想到长昭还算机灵。
“怎么,不是你拿走了吗?”季砚书也奇道,想了半晌,这才转头对着魏泽远说,“下人就说是小魏大人这里拿走了,我想着大人府上也就一位用得着首饰的娘子,也没仔细询问,怎么……”
魏泽远抬眼看季砚书,只觉得她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语气虽然还算客气,却越发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只好如实说:“臣府上,还有……还有一位室妾。”
“哦?”季砚书这下脸上却是一点笑容都没了,她将还没喝的一盏茶搁在桌子上,“这么说,我这些个东西,是叫大人府上这位‘室妾’给买走了不成。”
魏泽远沉默不语。
季砚书瞧了他一眼,笑了:“那就请大人把您府上这位‘贵妾’给请上来吧。”
卫柳儿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主位上坐着一个浑身散发着金贵气的女人,想来就是那一位陛下最宠爱的公主殿下。
她是个不怎么能在前院走动的人,一见到这等场面,难免有些腿软,但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还是强撑着跪了下去。一旁的魏泽远可就没她这么淡定了,自从看见卫柳儿头顶上明晃晃的东珠钗,他便膝下一软,顺势也跟着跪了下去。
季砚书慢条斯理地摩挲了一把椅子,冷笑一声:“我倒不知道,现在是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动我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