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樾视线下移,她又买了满满一盒的锡纸软糖:「手怎么了?」
谢知栀看了眼:「钢笔的墨水。」
两人坐在书店外边的长椅上,以往相处时,他总会时不时逗谢知栀,但情绪实在不佳,也不想影响她。
所以一直沉默着。
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在响。
这样,是有人陪着自己的。
小姑娘安静坐在旁边,翻着借来的书低头看,过了会儿:「丛樾哥,我可不可以不当谢知栀了。」
「我想找一个开满粉色蔷薇花的地方藏起来,谁都不要见。」谢知栀翻了一页,「但没有这样的地方,我也不能藏起来。」
说完,她话锋一转:「丛樾哥就不同了,就算去天涯海角捡垃圾也是破烂大王。」
「……」
额头被敲了一下。
谢知栀捂着:「好过分,我在安慰你。」
丛樾轻声发笑,阴郁的心情散去了些,眼睛扫过她被碎发盖住的耳朵,默了两秒:「还会疼么?」
谢知栀点头:「天气不好的时候有一点,这是国内最好的助听器了,我还需要时间适应。」
丛樾轻嗤:「谁说是最好的。」
「那就不是。」谢知栀又接着摇头,「未来会有更好的。」
「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手机弹出一条日常通知,丛樾垂眼,发现在简讯里,陆合新早就给他发了新墓园地址。
还有陆云帆。
在他上飞机之前。
丛樾愣怔。
那一刻忽然有些释怀,想起从前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陆合新一夜白头,沉默的哭声和日渐消瘦的脸颊,是为了爱人痛彻心扉过的模样。
何必揪着不放,过去的已经过去,陆云帆和乐琴有什么错,就算没有他们也会有别人,至少,是真心对待陆合新的。
他和陆合新之间,仅剩血缘。
这段父子之情,相安无事也罢。
谢知栀的笑容格外明媚,认真地回答:「上天入地,我最相信丛樾哥了。」
雨滴缓慢往下坠落,似乎在敲打丛樾的每根神经,外公早早为他铺路,母亲送给他的基金会,夏进宝无条件跟随,以及谢知栀,这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科研,是他命定的轨迹,终于尘埃落定。
丛樾收起伞,微垂着眼眸,攥了攥谢知栀的手腕,像浑身没了力气,下巴搭在她肩膀,嗓音低哑:「累。」
谢知栀呆了挺久,清醒过来后顺了顺他背,像哄小孩子:「没事啊,小迩在呢。」
丛樾清楚记得那个画面的每一帧。
记得那场不太孤独的雨,记得谢知栀嘴角的笑,记得自己并没有失去所有。
你是支撑起我梦想的一部分。
也记得,你是我的来时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