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并没有。
“翠云是母后的人,这件事除了我与母后之外,也就只有你那日撞见过一回。你很聪明,但这般聪明都未能将母后与三公主拉下水,反倒是要将自己搭进去。
身为长姐,我是好心提醒你,这次和亲,是你与你的母亲逃脱父皇责罚的唯一机会。”
“多谢大姐,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宋芷嫣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嘴角微颤。
大公主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手指轻扣桌面,继续悠悠说道:“楚国此次和亲势在必得,父皇与母后绝不会容许你逃婚。”
“沈嫔娘娘应该没有同意跟你一起离开吧。她心知肚明,此事必要有人担待。她是想要牺牲自己,来成全你。”
“楚国富庶兵强,父皇此番同意和亲,为的就是免动干戈。公主出嫁,从来不是一人之事,而是关乎社稷。只怕你一逃婚,牺牲你母妃一人尚且不够,连带着沈氏满门都要遭殃。”
宋婉宁忽然倾身向前,低声轻语:“我也实话实说,除了担忧自己会替代你出嫁和亲之外,更怕连累我母后沈氏一族。”
“二妹尽可任性而为,但这背后将会有无数人替你承担,二妹,你自己选择吧。”
不得不说,宋婉宁的这番话字字珠玑,句句都戳在宋芷嫣的心窝上。
她可以做个聋子、瞎子,但血脉相连,她不能弃母妃不顾。
“多谢大姐的劝诫,我明白……”
还未等宋芷嫣把话说完,殿外宫女匆忙敲门,声称有要事禀告。
宋婉宁见她想法动摇,知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定然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于是不再逗留,“二妹且先处理好自己宫中的事情吧。”
语罢,大公主起身往殿外走。
宋芷嫣忙将贴身侍女唤来,询问道:“出了何事这般慌张?”
“殿下,沈嫔娘娘她……她自缢了!”
“什么?”
宋芷嫣的身形晃了晃,满脸不敢相信,明明半盏茶前,母妃还好好的坐在殿内的椅塌上,安慰劝说自己。
怎么会呢?母妃怎么会选择自缢?
宋芷嫣瞬间想起沈嫔最后留给自己的钱袋子,她一打开,被里面满目的黄金给吓了一跳,这些恐怕是母妃全部的家当。
她的指尖死死攥住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母妃全部都留给了自己,她……
泪水模糊了视线,宋芷嫣慌慌张张地往沈嫔寝殿里跑去,还未到殿门口,便见到内务府的管事正在命人处理现场,她母妃的尸身被草席随意裹着,正被往外拖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宋芷嫣冲上前,拦住了那些太监,阻止他们将沈嫔的尸身带走。
管事见状,眉头紧紧蹙起,尖锐地声音响起:“二公主殿下,莫要为难咱家啊,咱家这也是按规矩办事。”
“按谁的规矩,办谁的事?是父皇吩咐你们的吗,我母妃贵为一宫主位,丧仪理应周全,你们这般草率,成何体统!”宋芷嫣胸脯剧烈起伏,脸上泪痕涟涟。
管事太监担心二公主把事情闹大,连忙上前,朝她低声说道:“沈嫔娘娘已经写下了认罪书,承认宫宴上买通翠云,在燕妃娘娘饮食中下药。沈嫔娘娘也怕连累到殿下,所以选择自缢。
公主应该知道这……妃嫔自戕,那可是大逆不道之罪。皇后娘娘下令安葬沈嫔娘娘,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
宋芷嫣瞳孔骤缩,她绝不相信母妃会自己主动投罪,他们大理寺又怎么会认可,一定是有人暗中逼迫!
宋芷嫣强压怒火,面上挤出一丝笑意:“敢问公公,母妃可有给我留下点什么物件?我即将远嫁和亲,此去山高水远,还望公公通融通融。”
说着,宋芷嫣扯下手腕上的玉镯,递给了管事太监。
太监将玉镯把玩在手中摩挲了一番,脸上浮起一抹阴笑:“二殿下阔绰,这是沈嫔娘娘留下的手书,本是要烧掉的,咱家瞧殿下一片孝心,深受感动,就留给殿下做个念想吧。”
“多谢公公。”
太监们搬东西的脚步声、物件碰撞声渐渐远去,往昔母妃在此居住的气息也随之慢慢消散。
她跌坐在殿内的床榻旁,缓缓打开手书。
“嫣儿娇娇如晤:
当汝展阅此笺,母妃已魂归九泉。切毋悲恸,亦勿自责,莫怀仇怨。速离宫阙,切不可远嫁楚国。
皇后已将宫宴诸事相告,当日之事,母妃岂无察觉。
然吾生于簪缨之家[1],父母之恩重如山岳,实难割舍家族之责。
又恐累及吾儿,使汝困于这重重宫墙之内。吾儿当有翱翔天地之自由,而非拘于此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