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没有发现,薛宜兰不那么理智清醒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宜锦和薛珩也对视一眼,各自笑了笑。
薛宜清将一切看在眼中,不知怎得,竟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刺眼。
一群人各怀心思地用完膳,便到了申时,宜兰与陆寒宵也到了归府的时候。
宜兰坐在宽敞的马车内,透过车帘看向暮色中的侯府,看着宜锦和薛珩渐渐缩成一个小小的影子,眼眶渐渐有些红了。
自从娘亲逝世后,她和知知阿珩从没有分开那么久,下一次再回侯府,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陆寒宵看出她低着脑袋,有些难过,许是饮了些酒,趁着醉意,他道:“陆府离侯府不远,日后你若是想家,我可以陪你回府探望。”
宜兰听他说这话,怔愣了一瞬,鬓角的步摇微微颤了颤,她今日归府,知知的一番话虽然像是玩笑,却也解了许多迷津。
良久,她看着他因为酒意有些泛红的俊脸,低下头,终于肯敞开心扉,“我承认,那日是我不对。我既然成了你的妻,便不该时时替自己想退路,时时去将最坏的结果想在前头。”
宜兰抬起头,认真道:“陆寒宵,从今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陆寒宵微微有些怔愣,他有些意外,今日宜兰会同他说这些话,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心中竟然十分煨贴。
这些天来因为新婚那夜生出的郁闷与受伤,仿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形的烟云。
他动了动喉结,最终低低应了一声好。
醉意如潮水一般涌上,马车又跌宕,他有些昏昏欲睡,头猛地磕在马车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宜兰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礼仪,改坐到他身侧,将他歪斜的脑袋扶正,他渐渐靠在她肩膀上。
宜兰注视着眼前这人高挺的鼻梁,清俊的眉眼,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不知怎得,竟有些紧张。
赐婚
三月初五,春意浓浓,禁中花草繁茂,嫩柳如烟,因着章皇后在长春宫举办迎春宴,一早上御街便热闹起来,各色马车自长街上匆匆驶过,朝中诰命并世家贵女们皆精心装扮,衣鬓花香。
长信侯府,柳氏一早便命主院的女使婆子都去宜清房中服侍,光是梳头装点首饰的小女使就有三个,剩余熏香的熏香,熨烫衣物的熨烫衣物,忙得人仰马翻。
宜清换了两三套衣衫,不知怎得总觉得不够满意,眼看着就要到了进宫的时间,她越是慌张越是出错,眉毛妆容都不合心意。
她打翻了妆奁,秀眉紧紧蹙着,“一个月给你们一两俸银,你们就是这样替主子效力的?一群没用的东西!”
几个小女使遭了训斥,脸色发白,缩着头不敢说话。
直到柳氏进了门,宜清才收起方才的脸色,撒娇道:“娘,你瞧她们笨手笨脚的,连个眉毛都画不好。”
柳氏无奈,弹了弹她的额头,“别说她们,你丝毫不稳重,若是进了宫,也是被世家贵女们笑话。不过就是眉毛没画好,娘亲自给你画就是了。”
宜清这才笑了笑。
薛瑀换了新制的衣衫,见阿姐迟迟不出来,心里也颇有些不耐烦,催促了几次,宜清才出门。
到了前院,她才发现宜锦已经在等着,薛宜锦只着一件百蝶穿花的流光裙,绾了灵蛇髻,发饰也不过是最普通的银步摇,一张玉面更是未施粉黛,只涂了淡淡的唇脂。
宜清见她这样重要的日子穿戴如此朴素,不免有些轻视,但是面上却仍旧亲热地挽着她说道:“知知今日打扮得真好看。”
宜锦只是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与宜清拉开距离,“姐姐天生丽质,才是真正的美人。”
她虽不讨厌宜清,却也没有同她要好到相挽同行的地步。
宜清被她夸得高兴,倒也没有再为难她,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到了城门下,拿了名帖通行,由宫里的嬷嬷引着往长春宫去了。
中宫以春宴的名义下帖,实则是为靖王选妃,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仅姑娘们精心打扮,男席也有众多适龄公子借着这次机会相看,长春宫前所未有的热闹。
隔着一道三折玉圭屏风,男女分席,薛珩与薛瑀到了男席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