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等到了宫门下钥的时候。
按照规矩,外命妇在宫门下钥前若无旨意必须离宫。
守门的内侍冷着脸催促道:“王妃若是再逗留此处,便只有请禁卫军了。”
宜兰忙赔笑道:“她不过是忧心王爷,我们这就走。”
出了宫门,陆寒宵正在外等着,宜兰与之对视,摇了摇头,扶着宜锦上了车,却见她神色空洞洞的。
宜锦双手冰凉,握住宜兰的手,泪光盈盈,她低声问道:“阿姐,出门前他便将府里上下都嘱咐好了,他是不是……”、
宜兰用帕子擦掉她的眼泪,叹了口气,“知知,你别担心,就算圣上要做些什么,也要等忽兰那些有异心的小国使节离开大燕境内。或许今日,陛下只是叫他谈心去了。”
宜锦渐渐冷静下来,是了,忽兰那群人还没离燕,就算圣上要动手,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是她关心则乱了。
马车晃晃悠悠转过御街,到了燕王府门前,宜锦下了马车,宜兰瞧她的样子,依旧有些不放心,便同陆寒宵商量:“夫君,知知瞧着模样不大好,我今夜便陪着她……”
陆寒宵还未点头,宜锦却先开了口,“阿姐不必为我忧心。如今王府之中少不得有眼线,咱们都要小心些。左右不过是等他回来,多久我都等得。”
宜兰只好作罢,又嘱咐了几句,才上了马车。
宜锦见了芰荷宋骁,便将宫里留人的事情告诉了二人,宋骁到底沉稳些,分析利弊,安抚人心,做完这些又去与段桢等人商议。
内室只剩下宜锦一个人时,灯火在夏风的吹拂下摇曳起来,她望着庭外那颤颤的瓜藤,忽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许久,她才唤道:“芰荷,沐浴。”
沐浴完,她换上寝衣,睡在宽敞的罗汉床上,思绪仍旧有些过度清明。
到了后半夜,她终于眯了一会儿,但怎么都不算安稳,断断续续的梦境里,她一会儿看见北境漫天的黄沙卷起丝丝带着血腥味的气流,萧阿鲲踏着黄沙路,提着那颗人头,颤巍巍走到她身边;一会儿又梦见自己死后成了游魂,看着他年纪轻轻便早逝……
过于真实的悲切让她抽泣起来,蒙在锦被之中便会寻得一丝安稳,但因为空气的不流通,她开始呼吸不畅,犹如濒死之人。
有人轻轻翻窗进来,掀了锦被,她才如缺氧的鱼儿入了水,急促地呼吸起来,梦境的破碎却令她更加害怕,她迷迷糊糊地抓住来人的手,似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啜泣道:“萧阿鲲,别走。”
萧北冥见到她闪烁的泪眼,抚了抚她的泪痕,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沉默着替她擦去眼泪,低沉的声线与夜色融为一体,“好,我不走。”
宜锦愣了愣,渐渐从梦魇中醒过来,她抱了抱他,又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才敢确定这是真的。
她明明酝酿了很多想问的话,但这一刻,却只是一声不吭,紧紧地抱住了他。
带着更深冷意的唇自她耳边划过,落入精致的锁骨,很快便染上了滚烫的热意,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手勾住他的脖颈,像是一叶小舟失了依托,只能任凭他搓圆捏扁,等衣衫半退之时,她却忽然想起什么,拦住他作乱的手,咬唇道:“你……行吗?兄长说……”
下一句话消散在他有些蛮横的唇畔。
风雨
“不行”两个字似是触碰了他的逆鳞,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的冲击,衣衫凌乱散布室内,但宜锦却没有精力再去管。
她纤纤素手攀着他麦色的肩膀,似是迷失在海上的一叶扁舟,一会儿被风浪压着往下,一会儿又被浪花卷起抛入深空,破碎的吟呻堵在喉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从床榻到桌案,他似乎毫无禁忌,也不知疲倦,每当她心生退意,他总能及时洞察,两只臂膊托住她娇小的身体,由浅变重,似是被海浪拍打到岸上的鱼儿,只剩不挣扎的震颤。
宜锦先受不住了,她额前的发丝早已濡湿,忍不住闭上眼睛。
萧北冥下颚的汗水划过古铜色的胸膛,随着动作坠入她雪白的脖颈,空出一只手来抚了抚她发红的眼尾,嗓音比平日沙哑,“看来要补身子的是知知才对。”
他说这话,定然是记住了她白日说的话,宜锦能屈能伸,立刻服软,“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不说那样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