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冥阖上眼眸,他的手放在毫无知觉的腿上,外间忽然传来邬喜来的通报,说是王妃来了。
他睁开双目,怔愣的瞬间,只见知知着一身夏装,提着食盒,笑盈盈地朝她走来。
这是宜锦第一次在白日里来书房,她的目光无意落到那张床榻上,却忽然想起了新婚夜的场景。
她忙移开目光,将食盒放在书案上,“我做了红枣银耳羹,便想着给几位先生也送一些,没有打扰你们议事吧?”
萧北冥不喜欢甜食,但接过宜锦手中的碗,他却给足了面子,一饮而尽。
萧北冥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姑娘,一身浅绿的夏装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他的嗓音莫名低沉,“没有打扰,都议完了。”
宜锦在他身侧跽坐而下,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只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但下一刻,男人宽大的臂膀却忽然将她揽了过去,她的心跳得有些快,那微凉的唇顺着她的唇渐渐向下,逐渐沾染了一丝热意。
他的俊脸就在她眼前,近到能看见肌肤的纹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沉香气息,她一只手攥住他的臂膀,好使自己不至于狼狈地挂在他身上,但萧北冥似乎乐于见到她狼狈的模样。
他沿着雪颈一路向下,浅绿的夏装质地轻薄,领口开得也大些,他的鼻尖几乎触到她漂亮的锁骨,唇与鼻息都带上了灼热的温度,令人几乎酥麻。
宜锦仍有残存的理智,她还没忘记邬喜来与几位先生还在书房外候着,她若是时间久了不出去,傻子都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她下次还是要体体面面见几位先生的。
宜锦抱住萧北冥的腰身,借势躲在他怀里,像是一只藏在树洞的小松鼠,只是没人瞧见,她白皙的面庞红得像熟透了的果子。
萧北冥的胸膛起伏着,但他没有再继续,只是默默抱着她,大手抚着她柔顺的乌发,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知知。”
感激的话语藏在心底,却尽在不言中。
宜锦仰首看他,他的眼睫似是低垂的蝶翼,又长又翘,倘若让宜锦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会勾人的男妖精。
她受他蛊惑,在他眼睑上轻轻落下一吻,不知怎得就说出了口:“小妖精……”
萧北冥的目光变了又变,等宜锦察觉到不对劲,却已经晚了。
唯一
萧北冥上身靠在官帽椅上,宜锦攀着他的臂膊,衣衫有些凌乱,半窝在他怀中,他的下颚抵在她额头,温热的鼻息并不平稳,他蹭了蹭她的脑袋,“谢谢你,知知。”
少年时,他受身份所累,从无一刻安稳,但就在眼下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安心。
哪怕此时他心潮难平,但只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便已能压下炙热的情|欲。
良久,他的手抚过她白皙的肩,眼睫颤了颤,最终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替她正了正衣衫,“采买草药一事,我已同蒲先生商议妥当,你别担心。王府私库仍丰,不需要动用你的嫁妆。”
只有无用的男人才会动用妻子的陪嫁。
宜锦对上他那双沉静的眼,怔了怔,她做这些,其实只是不想他如前世一般陷入两难,若没有那场疫病,他便不必再背上前世坑杀降兵的罪名。
这一世,她只想他平平安安,清清白白。
萧北冥透过她那双澄澈的眼看出了担忧,以及一种莫名的伤心——这种伤心,第一次长街相遇时,便已藏在她眼中。
寻常的闺阁女儿,怎会懂北境瘴毒,可蒲志林说,此事是知知先提起的,她像是预判了什么,并提前做出防范。
若北境瘴毒成势,守边驻军必定自乱阵脚,最可怕的是,病症相互传播,届时不仅军中危险,边境百姓也难逃厄运。
预防瘴毒,是极其重要,先前却被人忽视的事情。
她浑身上下充满了疑点,可是只有一件是他确信的事:她待他至诚。
只这一件事就够了。
自书房出来后,宜锦便再不敢白日里去探望自家夫君,芰荷最是心细,瞧见自家姑娘从书房里出来时发髻不是初时的模样,连湘裙都多了几分褶皱,心底明镜似的,跟着也红了脸。
好在她在书房里待的时辰并不算长,蒲志林与段桢等人倒未发现什么异常,只面色如常地朝她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