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痛于他而言,简直如同蜻蜓点水。
宜锦吸了吸鼻子,替他包好伤口,一颗晶莹的泪珠掉落下来,“萧阿鲲,你今日,不该为我出头的。靖王无非是占些口舌之利,可是你今日不仅得罪了皇后,更惹了圣上生气……”
萧北冥本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等那灼热的泪落在他的手背,他的心却忽然一缩,修长的手抚去她眼角的泪,沉声道:“知知,娶你回府,不是让你受委屈的。哪怕没了这双腿,我也能护你周全。”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个姑娘像她一样,温暖如春日朝阳,仅仅只是简单的靠近,便能让人心生暖意。
有他在一日,便绝不允许任何人轻视欺侮于她。
心疼
黑漆马车驶入王府时,已是黄昏时分,天边淡淡一抹晚霞,投下散漫的金光,为王府后院那片竹林镀上一层作古的金色。
宜锦踩着杌子下了马车,芰荷在一旁扶她,等她安然下了马车,萧北冥已操控着轮椅缓缓自长木上滑下。
他的手因为用力已经青筋尽现,缠着纱布的右手渗出丝丝血迹,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自宫中回来后,他异常沉默。
宜锦推着他入王府的大门,宋骁等人守在门口,见两人一起入府,忙齐声行礼道:“属下等见过王爷王妃。”
萧北冥淡淡应了声,抬手道:“都散了吧。”
橘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投下一道相互依靠的影子。
王府厚重的朱红大门,成了他们的背景。
众人散去,心底却都有些莫名欣慰。
如今也有心疼殿下的人了。
等入了荣昆堂中庭,萧北冥才开口道:“从前我常驻北境,王府并未好好修缮,荣昆堂相比玉暖坞粗犷简单了些,明日叫邬喜来画了图纸,照着玉暖坞也修一处水阁,种些花树。”
宜锦看着空旷的院落,除了演武场,便别无装饰修整,唯独称得上风景的只有后院那片竹林,果然是萧阿鲲的性格。
她的目光环视一周,柔声道:“好。这里与后院竹林打通,可建一座凉亭,殿下出了演武场,便可以到凉亭里歇息,院角也可以辟出一块菜地,还能种些瓜果时蔬,到了夏时,我们便能在竹林乘凉。”
萧北冥眼睫低垂,在听见“我们”二字时,他微微抬首,不知为何,他很喜欢听她说这两个字。
就仿佛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将他考虑在内。
他仰首看她,眼底映出夕照下她脸上含笑的模样,心中忽然微微一震。
以前燕王府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寄居之所,他也从未想过要好好修葺这里,只觉得能住就行。
但如今知知来到这里,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这里的一切仿佛忽然有了色彩。
他看着她,低声道:“你想怎么改都成,需要工匠材料,同邬喜来说一声就好。”
宜锦点了点头,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居室。
自腿伤后,他一直宿在书房,几乎没有回过荣昆堂的卧榻之处,如今乍然进了内室,却觉得有些陌生了。
原本宽敞的内室添了一套红木妆台,窗台处放了一盆兰草,瞧不出是什么品种,但空气中却多了熟悉的清甜之气。帷幔、床榻、博古架上的摆设一一都变了样,褪去了从前灰沉沉的色彩,开始生动明媚起来。
榆木雕花衣柜中,他的衣衫与她的衣衫紧紧挨在一起,室内的一切与之前相比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却被女主人的东西渐渐填满。
宜锦推着他去看那盆兰花,道:“这是青山玉泉,冬日也会开花。若是今岁雪下得早,我们腊月便能见到它开花了。”
打开菱花窗,外间廊灯摇晃,映着赤红的晚霞,唯余阵阵风吹过树荫发出的沙沙声,格外静谧。
不远处,邬喜来正带着骆宝朝这边走来,透过菱花窗瞧见王爷和王妃,忙低下头问道:“殿下,书房的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