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锦被,能够听见他微弱的心跳,一声一声,清晰入耳,她顿了顿,眼底有些酸涩,“萧阿鲲,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要多笑,好吗?”
情|欲
戌时,燕王府上下罕见地掌了灯,烛火通明,集英巷外流水席要办七日,人声依旧喧嚷,宋骁携王府守卫维护秩序。
宜锦自后厨提了食盒,瞧见那道伟岸的身影,又看了看身旁的芰荷,眼底少见地含了笑意,轻轻碰了碰芰荷的胳膊,道:“宋将军今日忙了一天,恐怕还未用膳,你送些过去。”
芰荷看向那个灯影下腰间佩剑的身影,嘟囔道:“姑娘,他家主子新婚当日竟然给姑娘写和离书,我才不要给他送吃的。”
芰荷向来恨屋及乌,姑娘今日才嫁过来,燕王殿下便写了那样一封信,害得她家姑娘新婚当日哭了半日,她眼下自然也不想看见宋骁。
宜锦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快去吧。我们芰荷最识大体了。”
芰荷仍有些不情愿,但她不愿让自家姑娘为难,低声道:“看在姑娘的面子上,奴婢就勉为其难地去一趟。”
宜锦瞧她麻利地朝后厨去了,轻笑着摇了摇头,但心中却格外闲适安宁。
经历过那些战争风霜,她才觉得如今这样平静的日子是世上最可贵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着的身影却颤颤巍巍出现在影璧下,宜锦能认出来,那人是宋骁的母亲蔡嬷嬷,上一世那个右眼失明,在愆阳殿守了大半辈子的女使。
蔡嬷嬷如今拄着杖,扶着影璧慢慢挪动着,那张面颊比记忆中要年轻许多,只是被深色布料裹住的右眼显示出那些悲惨的过往早已发生。
即便她早回来了些,可有些事情却依然无法改变。
她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受,低声叫住这位老人,道:“嬷嬷,后厨做了些膳食,您记得去用。”
蔡嬷嬷闻声抬起头,看到眼前这个腰似杨柳,面若芙蕖的姑娘仍穿着嫁衣,便知道这是长信侯府嫁过来的那位姑娘,如今王府的主母,她有些受宠若惊,忙慌张道谢,称自己已经用过膳。
自从她做了那样的事,除了骁儿,整个王府对她都格外冷淡,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害得殿下成了如今的模样,因此只有自伤一目,可眼前这个姑娘,却仿佛早就认识她似的。
她待她没有任何的轻视,就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
蔡嬷嬷感到有几分不可思议,却忍不住亲昵眼前这个姑娘。
一直等宜锦消失在拐角处,她才收回目光,朝着门口望去。
月色如水,王府正门集英巷中的流水席上的百姓也逐渐散去。
宋骁没有摆出侍卫长的架子,他身姿挺拔,混在一众王府侍卫中间十分显眼,芰荷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便找到了他。
芰荷提了红木食盒,自后厨盛了些汤水菜肴,到了宋骁面前,道:“姑娘见大人这么晚了还未用膳,特叫奴婢送膳过来。”
宋骁接过食盒,俯身能瞧见芰荷这姑娘撅着小嘴,她话虽然说出口,却显然不大乐意的模样,同之前在彭氏糕点门前见到时又不一样,似乎是多了几分娇憨,他收回目光,颔首道:“谢过芰荷姑娘。”
芰荷心中仍介意自家姑娘被燕王殿下薄待,如今看他身边人自然也有几分不顺眼,但宋骁这样温声谢过,又令她觉得是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她有些别扭道:“宋大人不必客气。”
话罢,她又行了一礼告辞。
等她走了,那群手下却仿佛炸开了锅,叽叽喳喳道:“果然是王妃身边的人,芰荷姑娘瞧着就温柔大气。咱们几时瞧见过宋大人这样温声和气地同小姑娘说过话?”
周围霎时哄笑一片。
宋骁平日里对属下并不严苛,也多以兄弟相称,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这群糙老爷们一笑,便也觉得哪里不妥起来,他肃了脸色,手中刀鞘反过来,碰了碰为首的,问道:“活儿都做完了?”
众人都忙着做起事来,笑道:“大人您赶紧用膳,这些活儿小的们来就行了。”
又是一阵哄笑。
宋骁颇觉得几分无奈,手中提着的食盒瞬间也有些烫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