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日光下仍显得苍白,指尖触碰在书籍上,泛起阵阵凉意。
蒲志林见里面没动静,又道:“殿下,薛家出事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进来”。
于是蒲志林便在骆宝和宋骁目光下洋洋得意地入了书房。
蒲志林进了书房,便不敢同方才在外头那样造次了,他行了个礼,听对面的人翻了一页书,纸张的声音有些沉闷。
萧北冥语气淡然,“薛家出了何事?”
蒲志林不得不佩服殿下的定力,他咳了咳,道:“也没什么,就是谢家同薛家……”
萧北冥抬起头,黑沉沉的眸子看向蒲志林,那目光不带任何情绪。
没人知道,他手中的冷汗,已经微微浸透了手中翻阅的那张纸。
谢清则如此着急地回到燕京,应当是瞧着薛宜兰同陆家结亲,也想早日与宜锦完婚。
他忽然发觉,自己这些日子来一直与世隔绝,竟然是害怕听到知知的婚讯。
蒲志林轻飘飘地说出:“殿下,薛家与谢家退婚了。”
萧北冥微微一愣,手中的书册没了力道支撑,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迁就
云来观中,张氏携着侍女仪鸢在一处厢房外等候着,此处曲径通幽,花木繁盛,鸟雀之音不绝于耳。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厢房门扉轻开,一个年轻的道姑从里面出来,道:“夫人请进。”
张氏提了衣裙,秉容敛息,轻轻入了内室,见了正中跪坐在蒲团之上的人,忙跪下行礼。
正中那女子只穿一身道袍,并无任何钗环首饰,墨发盘起,藏在道帽之下,脸上不施脂粉,隐约能瞧出细纹,看出岁月的痕迹。
张氏唯恐惊扰了眼前人,拜了三次以后,才出声道:“妾身张氏见过太后娘娘。”
镇国公章家之所以历经几朝屹立不倒,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章家嫡出的姑娘,已经连续三朝为后。
如今隆昌皇帝的章皇后,正是眼前这个女道姑的侄女。
道元皇帝去后,道元皇后便心如死灰,失了寄托,在云来观带发修行,隐居山林,平常并不出世。
宫中一概事情,她都不再过问。
良久,她才睁了眼睛,声音平静,“我既带发修行,你也不必叫我俗家的称谓,只称我一声妙元娘子就是了。”
张氏闻言改了口。
妙元娘子伸手扶她起来,揽着她朝着一旁的侧间走去,亲自为她斟茶,问道:“你若无事,绝不肯来找我,说吧,是什么事?”
张氏又行了一礼,眼底含泪,道:“妾身知道,当年若不是娘子心善肯助妾身出宫,妾身早就命丧黄泉。妾身本不该来叨扰,只是眼下有一事相求,实在走投无路,只有求娘子相助。”
妙元娘子默了默,“我早已不理俗家之事,恐怕爱莫能助。”
张氏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娘子,但凡妾身能找到其他的人,也断不会求到娘子面前。冥儿他命苦,投胎到我腹中,自出生便遭陛下厌恶………”
“他才出生时,娘子还抱过他的。这些年来,妾身不能尽母亲之责,如今他为了北境战事,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妾身这个做娘的,实在心里不好受。”
“前些日子妾身才得知,他对薛家三姑娘有意,那姑娘亲身也见过,容貌极好,性子又善良温顺,是个好姑娘。如今皇后娘娘要替靖王选妃,薛三姑娘也在其中,妾身这辈子没能照料过冥儿一日,在亲事上,也想尽一尽母亲的心……”
张氏说到这里,早就泣不成声。
妙元娘子递了帕子过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