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靳时目光转了过来,予欢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予欢没开车,得搭程靳时的车。予欢想也没想,正要拉开后车座门,程靳时站在车门边,回过头对她说:“坐前面吧,我不习惯给人做车夫。”
予欢走到前面,拉开副驾驶门上车。
正是饭点,开出没多几米就堵住了,两人似乎无话可说,这样安静的空间,显得很尴尬。程靳时动手开音频,随意似的问道:“想听什么歌?”
予欢略微惊讶地抬了抬眸:“你还有心情听歌?”
程靳时手指僵了僵,看向她。
予欢目光笔直盯着前方,没接他的视线。
随后,她听到程靳时轻笑了一下。
予欢挑了挑眉,讶异地瞥了眼他。
接着,她听到程靳时说道:“我以为过去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成见会少一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予欢,你真的很记仇。”
他笑着说这些话,却像刀子一样割在她心里。
予欢凉笑了下。
“你误会了,”她语气极平静的说道,“我对你没成见,也请你不要把对傅伊甄的怨恨,转嫁在我头上。”
这次,程靳时没再接话。
看到予欢也一同前来,傅伊甄很惊讶,脸上有一些些的别扭神情:“予欢,你怎么也来了?”
予欢把花和水果搁在桌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傅伊甄打着石膏的小腿,在床边坐下:“开会的时候遇到的,就一起过来了,医生怎么说?”
傅伊甄眼里含着两团汪汪的泪意,我见犹怜的模样:“都痛死了,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阿时,”她撒娇地看向站在旁边的男人,眼泪像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楚楚动人的,可怜地说道:“你能在这儿陪我几天吗?”
“我让许帅给你找个护工。”程靳时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和,听不出来一点的动容。
予欢觉得他有点过于冷情了,虽然傅伊甄的请求是有那么一点儿的过分,但她的性格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也无可厚非。再怎么说,也不能如此冷漠地对待一个病人。
以前的程靳时,不会这么对傅伊甄,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大概还是因为耿耿于怀她的不告而别吧。
予欢觉得,自己坐在这里确实有点像那个多出来的电灯泡,她也这才后知后觉体会出来刚进门时候,傅伊甄脸上那微妙的神情。
或许她不该来的。
从十六岁,到如今二十六岁,只有她一个人在乎这段友谊。
只有她一个人。
傅伊甄气得颤抖,但她还是憋住了想大发一通火的冲动,现在的程靳时已和往日不同,但她还是不相信他会变得这么狠心,哭的越发可怜,眼泪在睫毛上欲坠不落的,“我不是没钱叫护工,阿时,我现在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我只有你了,你不可以也像爸爸一样,把我抛弃了。”
予欢心里发紧。她抬头看了眼程靳时。他眉心始终蹙着,不发一言,和刚才主席台上那个自信从容,风趣幽默,侃侃而谈的男人判若两人。
“阿时,”傅伊甄像从前那样,凑过身去,抓起他的手撒娇。她知道,他不会放下她的。
不会的。
下一秒。
程靳时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她的手。他的神情是冷的,低垂着眸,平静地说道:“我这段时间很忙,抽不出时间来陪你,我会让许帅过来的。”
他没有多解释什么,也没有提他们之间的恩怨,只平静地叙述。在说完以后,转身走出病房。
傅伊甄哭的不省人事,予欢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抽出几张纸巾放在她手里。哭了一会儿,傅伊甄抬起头,满眼泪痕地说道:“欢欢,你出去帮我劝劝他,他肯定没有走远,他舍不得我的,你帮帮我,让他回来……让他回来,我要解释给他听……”
“珍珍,你这又是何苦。”予欢心里涌起无限的悲凉。这样的傅伊甄她以前没见过,和程靳时闹别扭最凶的时候,她都是那个骄傲的大小姐,最多就只是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让程靳时心疼,她的撒娇永远有用,程靳时很吃她这套。这是傅伊甄自己说的。
但现在,这个曾经骄傲的大小姐,放下她所有的自尊和骄傲,恳求他留下来看她一眼,她已经不是那个明媚的傅大小姐了,而是会说出“我的世界只有程靳时了”的,让予欢陌生的傅伊甄。
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改变自己的模样,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予欢甚至不忍心问出口:珍珍,这八年来,你究竟是怎么过的?
在傅伊甄再次抓住她的手,恳求她的时候,予欢心软了,答应替她去找程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