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阿斯楞的抉择（第2页）

阿斯楞见状，立刻从不远处将脱水的女人背来。那女人已神志不清，嘴里念叨些听不懂的咒语。

“阿布，这位母亲需要水，你们可否施舍一点。等到新配给水时，将我的那一份还你们便是。”阿斯楞扯下自己干瘪的囊袋，跪下举过头顶。

大君特木齐瞥了一眼女人，随即策马赶到苏赫面前。

“苏赫，目前伤亡如何？”

“死179人，伤仍未可知。大多是干渴脱水而亡，还有少部份在出草原时陷入沼泽，没救回来。”苏赫说着这些数字，神情悲痛，一边还用手画着往生咒。

暗紫的霞光打在大君的眉骨上，眼神显得更加阴郁。

“我们还有半日路程，不能停，若犹豫如此只会加重伤亡。”

“阿布，我们在说水的事，麻烦你救救这位母亲！”阿斯楞再三请求。

“无理取闹！阿斯楞你好好看看！”特木齐扬鞭挥向四周。

阿斯楞看着周围人，他们舔着自己干瘪的嘴皮，一个个眼神落寞，又闪着贪婪的光。这时的水，如金子般珍贵。他一时无法辩驳。

“她的命是命，其他的不是吗？分给她，那些人怎么办，一道口子开了就止不住了！”特木齐厉声大吓，吓得柯伦的马连退三步。

“父汗说的对，每人的日常配给是固定的，阿斯楞你这般过于奢侈。”柯伦用力踢着马，一边调整一边附和。

阿斯楞疑惑地看着特木齐，这个几天前还在安慰自己的慈父，如今怎么如此冷血。他还想再次请求，可是特木齐已调转马头，朝着队首走去。

柯伦一脸坏笑，走到阿斯楞跟前，啐了一口痰。

“野种的儿子同情贱民又怎样，你以为他们会领情吗？”柯伦笑着，也调转马头，跟随特木齐而去。

阿斯楞握紧拳头，死死盯住柯伦走去的方向。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中燃起，正欲爆发时，肩膀被轻轻按住。

“弟弟，莫要跟柯伦置气，大哥这里还有，拿去吧。”苏赫温柔地看着阿斯楞，把身上的囊袋取下递给阿斯楞。

“哥哥…”

阿斯楞怔了下，放大瞳孔，接着连忙向苏赫道谢。接着取过囊袋，飞速赶往女人身边。

他情急之下，拧开塞子，正要往女人嘴里灌。

“你是在救她，还是要害她？”

阿斯楞抬头，只见那名神秘男子走近，夺过囊袋。

“喂，你干嘛抢我囊袋！”阿斯楞大吼，起身要回抢囊袋，只见男子身法轻巧，很快夺过阿斯楞的扑抱。阿斯楞落了空，一头栽进背后的黄沙中，吃了一嘴沙。

女人的女儿一直在抹泪，给神秘男子磕头。

男子摇摇头，摸摸女孩的发尾，接着附身拿出一个小袋子，取出些许精盐，放到囊袋中摇匀。

“你怎么放盐，这水都被你糟蹋了！”阿斯楞急得跳脚，但男子高大威猛，他根本近不了身。

男子不管阿斯楞的质问，只是将女人扶起，将囊袋里的水缓缓送进她的嘴里。

“姑娘，每半时辰给你额吉送次水，记住，少量多次，断不可莽撞。”

女孩听罢，乖乖点头。阿斯楞在一旁看着，突然冷静下来。

“阿斯楞那颜，莫要管我，带着孩子走吧…”过了一会儿，女人竟有了意识，手脚也恢复知觉。她欲起身，可动弹不得。

“还楞着做甚？人是你要救的，还不去背？”男子一掌过去，将阿斯楞推到女人面前。

阿斯楞扶着吃痛的后背，回头瞪着神秘男子，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戏谑的意味。阿斯楞心有不快，但人命关天，他二话不说背着女人，跟着队伍前行。

靴子陷进黄沙里，阿斯楞额头上渗着豆大的汗滴。

女孩在后面看着额吉，拿着囊袋随时帮她补水。她看着母亲背后，阿斯楞那双勒紧的手，乌青的末端颤抖着。阿斯楞喘着闷气，一步步向前滑行。女孩收好囊袋，跑到他跟前，用袖子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谢谢妹妹，我们很快就到了。”

“还妹妹，人家有名字好吗？”一旁的神秘男子咧嘴打趣，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

阿斯楞缓过神来，看着女孩。

“我叫都兰，这是我的额吉高云。”

【1】那颜：游牧民族对贵族或王子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