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雕:“……”
贺兰破:“……”
贺兰破扒着祝神的肩,把人转过去,哭笑不得道:“我一定早点回来。”
祝神看了他许久,回身去屋里洗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拦得住谁呢。”
他并非在与贺兰破作气,也不是气贺兰明棋言而无信,莫说生在公侯之家,即便是寻常草莽,故土有难,也该挺身而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贺兰破迟早要出面。
正因如此,祝神明知贺兰破又要奔赴战场,连心中不快都无处发泄,倒像是在跟自己赌气了。
这一阵气过,他还是不忘记问:“几时出发?”
“明日。”
“明日……”祝神喃喃,在心里算计着,怔忡道,“明日走了,再回来,就是秋天了。”
“夏天。”贺兰破说,“我夏天就回来。我离开后,让醉雕陪着你回喜荣华,你待在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祝神生了反骨,又兴许是不想让贺兰破看出他的担忧,反哂着玩笑道:“我就不回喜荣华。”
第二天,醉雕驮着被迷晕的祝神回了喜荣华。
在十六声河的日子本该如以往那样,日升月落,不知甲子,恍恍惚惚四个月也可以是眨眼之间。
可这回不一样。
贺兰破此去剿尸,分得的人马并不很多,加之各部叛乱,人尸两祸,简直吉凶未卜。
祝神的魂蝶早在去年那一次意外中尽数毁灭,他无法占卜,手下的探子再快也不做到实时跟进,他今日得到贺兰破往东的消息时,对方早在两天前就往南去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每天从一睁眼就等着探子来报,只要知晓贺兰破活着,一颗心便能放下大半。
日复一日,祝神整日闷在房里,焦虑多思,担忧无法排解,不出半月,便染了风寒,头脑昏沉,几乎一病不起。
柳藏春早已随贺兰明棋南下,祝神手边最用得上的大夫便是陆穿原,奈何他这病又急又蹊跷,药也用了针也扎了,就是不见好转,整个人缠绵病榻,昏迷不醒,只嘴里偶尔有几句模糊呓语,凑近听都是在唤“小鱼”。
陆穿原琢磨:“多半是忧思过度,心魔魇着了。”
那天祝神好不容易清醒片刻,容晖负责喂药,刘云盯着二人若有所思。
待祝神喝完了药正要睡下,刘云冷不丁道:“听闻十六声河往西有一处村落,其中一户院中种着一棵玉兰,有两个公子逢年过节会在那处落脚,找到那两个人,就能找到无界处的入口。”
容晖不明就里:“无界处是进死人的地方,你说这个做什么?你要去无界处找谁?”
他见刘云凝视着祝神,恍然道:“你难不成是觉得小公子…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盼点好成不成?”
刘云沉默片刻:“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二爷博览群书,当年为了编出哄小公子的说书册子,翻遍了有关无界处的所有典籍。我的意思,二爷知道。”
祝神倚坐床头,脸色苍白,低眉思索半晌,抬头道:“永净琉璃灯?”
无界处不仅有死魂,还有一尊观音,观音手里,有一盏八角琉璃灯,灯芯长明,上可照生死,下可引去处。
得了灯,便能随时知晓贺兰破的吉凶。
双刀旌旗在北部各处扫荡,硝烟四起,尸臭连天,贺兰破带着贺兰军四处厮杀,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在营帐烛火下偷一时半刻对着手中戒指睹物思人。
这边祝神开始为寻求琉璃灯而忙碌起来,因心中有了期盼,身体便也慢慢恢复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