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穿原说:“你等等。”
他转身去药台底下取了个药箱子,像是常备的,但又与他出门诊病所带的不同,应当是专门给祝神用的。
他一面收拾,一面冲容珲说:“去,去准备一辆马车,烧足足的碳,备好手炉,多放几床毯子。”
贺兰破看着他们忙了起来,对屠究说:“先送我过去。”
正当要走时,他又忽然回头问:“你觉得,我的刀,能快过他们吗?”
屠究微怔:“谁?”
“凤辜和戚长敛。”
屠究愣了愣,她没想到贺兰破在这短短片刻竟已做出了最坏的预想,觉得绑了祝神的会是那两个大法师。
“再练练。”她实话实说,“你能赢我虽很不错,但比宁少期,略慢毫厘。宁少期的剑天下第一,她或许能赢他们,可你太年轻,还差一点。”
贺兰破垂下眼:“我会救出他的。”
“不要太悲观嘛。”屠究拍拍他的肩,“祝神与他们又没仇,兴许是别的法师,也未可知。”
“不过说起来——”她摸摸下巴,“我还没见识过祝神的念力。他也是法师?他的念力已物化作了蝴蝶?是什么样的蝴蝶,好看吗?”
贺兰破低着睫毛,似乎在回忆着祝神的蝴蝶是何等模样。接着他第一次扬起唇角,虽然那笑在现在的他脸上实在很勉强,像抿唇时顺便把嘴角往上提了一下——可他确实是笑了,很认真地说:“好看,同他一样。”
叫人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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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墟巍峨壮阔,贺兰破走得不知昼夜,最后置身茫茫山巅时,是他踏入这个地方的第三个晚上。
此时距离祝神被劫,已经过了四天。
他在一望无际的素色天地里看到一只盘旋的朱砂剑尾,飞雪中它飞得颤颤巍巍,贺兰破追随它的踪迹,一路往前,终于看到那栋散发着微弱星火的小木屋。
屋内板门大开,堂上有人秉烛而待。
贺兰破走到门前,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是个眉眼俊阔,气度不凡的男子,一身黑衣,绣莲花纹,光看容貌不过三十上下,可若是一个法师,年纪便难以揣度。
他面上含着隐隐笑意,姿态沉稳,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手握着一个药瓶。
“贺兰破,”这人似乎等候多时,张嘴就叫出他的名字,“不错,这回只用了四天。”
他话里有话,显然并非与贺兰破第一次相见,可贺兰破无心去理。
贺兰破的视线在屋子里其他地方扫荡,奈何桌上烛光太微弱,除了能照亮他二人所占的一隅,其他角落黑得看不见四壁。
“祝神在哪?”贺兰破问。
黑衣男子往左右瞧了瞧,疑惑道:“在这儿啊,你看不见?”
“哦——”他慢慢站起来,恍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现在啊,像条狗一样。得敲敲碗,才会爬出来。”
说完他把手里的药瓶递给贺兰破:“打开试试?”
贺兰破紧紧握着手里的刀,两只眼睛定在他的脸上,并不接。
“我可给过你机会了。”对方眼中掠过一抹戏谑的笑意,然后用拇指将瓶口的塞子抵住,略用力,瓶塞弹出去的一刹,挤压着空气,发出“咚”的一声。
自瓶口散发出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裂吻草的气味,是小霁粉的原料之一。
与此同时,贺兰破听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锁链牵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