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祝双衣研究出的吃法,醉雕自小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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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荣华的后院自账台后方去,一方广阔天地,靠前有一口古井,井中平日镇着时蔬瓜果,井口左右两盆巨大的红珊瑚。绕过红珊瑚,便是一处小池塘,里头几尾红鲤几片莲叶,边上插着小桃枝。露天处由回字形走廊包着,两侧石壁,对开月洞门,右边连着厨房,左边是伙计群房。
今日微风和煦,醉雕脖子上了锁链,拴在一处廊柱子旁。
行军路上没有甜酒米,醉雕只能将就吃些牛羊,虽干巴了些,倒也能果腹,总比许久以前跟着一个叫祝双衣的人过那段苦日子好。
按醉雕以往的经验,行经有建筑的地方,就有了甜酒米,就能改善伙食。
被贺兰破遗忘而不自知的醉雕正等着今天的投食。
其实祝双衣也不错。醉雕觉得,至少不受冻饿不死,他吃什么自己跟着吃什么。就是太久没见到了。
具体多久,它作为一只豹子,没有概念。
祝双衣长什么样子来着?醉雕趴太阳底下,一边等伙食,一边慢慢回忆。
眼睛。祝双衣有双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的眼睛,像它见过其他的豹子,是琥珀色。还有面容,祝双衣下颌角像长大后的贺兰破一样分明,但更清瘦些。
最奇怪的是那把剑。祝双衣的剑柄竟然是无数枝枯藤编织的,像原本的剑柄被那一堆绿得发黑的老藤缠绕掩埋了一样。可摸上去却很坚硬,如同那柄枯藤灰绿的颜色般,散发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杀意。
至于衣服么。祝双衣穷三困五的,浑身上下就一身黑漆漆的衣服,裁合得还不错,衬得他人模狗样,算那么回事儿。醉雕觉得,只不过比起它身上这层豹子皮,差点儿。
反正不会穿这种蓝不蓝绿不绿的孔雀色,花枝招展的,料子滑得都快反光了。
头发倒是一如既往随便束束,一天到晚没正形,笑起来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就跟现在差不……等等?
宵娘坐在客栈大堂角落里,正拿簪子剔牙,忽听见后院传来非常诡异的一声豹子叫。
“伊黑猫子天到晚叫什么叫,见鬼啦?”
本来昨天被请家长就烦。
宵娘把脚从凳子上拿下来,起身绕到后院门口,却看见祝神大半个侧影,不晓得几时从楼上下来的。他交叉双臂倚柱站着,那身孔雀色罗袍在阳光下被照得好似碧波微漾。
祝神脚边放了大盆肉糜,醉雕却并未被此吸引。只提起两只前爪巴拉祝神胳膊,几乎直立站起,两只绿眼睛直勾勾盯着祝神,勾着脖子在祝神脸上嗅来嗅去。
祝神懒洋洋侧过脸,含笑挠了挠它的下巴。
“怎么了怎么了?”十三幺听见热闹凑到宵娘边上,“三姐怎么了?”
“三姐能怎么啊?”宵娘一巴掌拍到十三幺脑门上,袖子撸到小臂,又坐回凳上剔牙,“阿拉祝小二哦,不仅人见人爱,野猫见了也喜欢。”
宵娘年方三十七,鹅蛋脸柳叶眉,水蛇腰削肩膀,布衣荆钗,平日发髻包着一块方巾,操一口临水方言,行为举止惯不受拘束,养着个十四岁的女儿,名宣阳。因喜荣华要一个狠辣的女掌柜坐镇,她又来得迟,故宵娘虽年纪比祝神大些,掌柜里仍排行老三,人叫一声“三姐”。
“对了,”宵娘招招手,十三幺又把脑门凑过去,“天天二十斤肉,那群臭小子给钱没有的啦?”
十三幺一听,点头如捣蒜,鬼鬼祟祟跑账台底下摸出一个方盒子。
打开一看,两颗鸡蛋大的翡翠。
宵娘面不改色盖上盒子,水葱似的指头往外一指:“再去买二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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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神:野猫炸毛,哄一哄就好
贺兰破:我不是猫
宵娘:阿拉祝小二哦,野猫见了都喜欢
贺兰破:……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