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忘记昨天的乌龙。”蒋莳羽认真地说:“并且对任何人守口如瓶。”
林知南身体慢慢往后靠,脸部没入阴影模糊不清。他笑了下,尽管五官线条符合笑容的走向,但是个人都能分辩那绝非平日友善的笑。
“你认为,我会用这件事造谣或威胁,是趁人之危的小人。”他紧盯她,“对吗?”
蒋莳羽抬头,林知南的眼神让人发毛。
这家伙竟然会生气?这么注重自己的清誉?
“没有!”她竖起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怀疑你人品的意思!”
林知南眸中划过丝无奈,“你没有,但潜意识已形成,并且执行了。”
他握拳挡在唇边,抑不住咳嗽,每咳一声,薄薄的胸膛起伏一次,颧骨不正常的红晕深一分。
蒋莳羽看不下去了,起身,整个上半身伏在桌面几寸之上,关切地问:“感冒加重了吗?要不我们去卫生站看看?”
“不用。”
不止一口回绝,甚至拒绝与她四目相对。
“可你好像发烧了。”蒋莳羽锲而不舍,朝林知南的额头探手,被挡住。他手背体温很烫,她手指蜷缩了下,继续往前,被不由分说攥住腕。
林知南垂着眼帘,冷漠命令:“蒋莳羽,坐回去。”
她愣了下,使劲甩开他的手,不爽嘀咕,“林知南!你搞没搞错?我在关心你,搞得我像犯了什么大错。”
“不必。”林知南态度强硬,近乎严厉,周身气场填满威严,“把你的衣领拉好,立刻坐回原位。”
蒋莳羽终于听懂了,火气顷刻消散,惊惶低头,往自己胸口瞥了眼。内搭背心是紧身款,顶多能看见事业线的一丢丢。不过,她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以后注意。”
“哦。”
“回到正题。”林知南重新与她对视,“因为你喜欢林牧,所以其他有几率破坏这份感情的都为原罪。”
他气息不稳,语速明显加快,“就像信教者,信奉的神是善良、尊贵、美好,尊颂其为上帝,其他则被判定成邪魔外道。”
服务生端来杨梅碎碎冰,察觉气氛的异样不知所措地站一旁。
林知南松开蒋莳羽的腕,善解人意地接过杨梅碎碎冰,抽了张纸巾抹掉碗面的冰雾、汁水,又仔细擦了两遍勺子,最后连碗带勺一起推到蒋莳羽面前,“抱歉,没控制好情绪。”
蒋莳羽摇头,拿起勺子,“谢谢。”
林知南不再步步紧逼,慢条斯理地说:“万事万物都该受到崇敬,而不单单局限于被人为抬高的事物。”
“就像向上帝做礼拜时,也该对魔鬼保持崇敬。或者,再创造一位包含魔鬼的上帝。”
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蒋莳羽诧异到握勺的手松了劲。
林知南一字一顿,“只有这样,当事情自然而然发生时,我们才不会刻意闭眼,假装视而不见。”
他紧盯她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全神贯注,甚至深入。以至蒋莳羽不得不扭头避开,因为她看到一种非同寻常和难以想象的东西,无法视而不见,直切要害。她隐隐从中领会,试着打消这微妙的念头,可它愈发强烈,几乎脱口而出——林知南,你喜欢我?
蒋莳羽不禁看林知南试图确认,他却恢复正常,身体笔直,姿势端正。
恍然间,一层坚固完美的外壳仿佛又重新包裹在林知南隐秘而旺盛的生命之外。
与林牧完全相反,林牧的外壳软、透明,百分之八十五的想法一眼明了。而林知南的外壳必须由他亲自撕褪,或由她蛮力破坏。
他什么意思?撕开一个小口子引诱?
引诱?清醒点!人家怎么可能引诱你!
体内再次迸发昨夜与林知南亲密接触时的暗涌。它的感觉和探索欲非常像,如果没触摸实物,那么空虚将经久不散。着实称得上人之本性,又像恶疾缠身。
此刻蒋莳羽对王亚均的话深信不疑。
强吻林知南,满脑子都是这五个字,以及灯影朦胧中的身影,克制急促的呼吸。
不不,喜欢的是林牧怎么能想林知南的吻?到此为止!
蒋莳羽故作镇定地用勺子刮碗中央的桂花碎,“林知南,你到底和不和林牧说?”
林知南淡声,“我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