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晚回来,”曲邬桐听见动静,一边写着报告总结部分,一边拉长了音轻声抱怨,“我好饿。”
梁靳深一愣,急忙解释:“我不知道你要来,”转身又出门,丢下一句“我去给你买晚饭。”
怎么看,怎么都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那份米线被递到曲邬桐面前时还冒着热气,梁靳深的手心里也冒出热汗。
“谢谢。”曲邬桐对他笑,心情不错。
梁靳深别扭地侧过脸,喉结滚动。
夏季总是多雨,当曲邬桐将写完的报告丢进导师邮箱时,有雨接连落下,砸在出租屋上方那半扇窗上,搅乱一些不明心事。
“下雨了。”曲邬桐关上电脑。
“嗯。”梁靳深的声音紧绷,身体也紧绷。
“我没有带伞。”
“那……”他的停顿在嘈杂雨声中变成一个破折号,“留下吧。”
“好。”
趁着曲邬桐去洗漱,梁靳深急忙打开电脑上的加密文件夹。
一颗心变成被雨水或是她的洗澡水打湿的海绵,柔软的沉重。
红着脸与耳朵,他认真复习起这段时间预习的笔记。心中反复默念着一些笔记重点——前戏、温柔、观察、口、手……
做了那么多年优等生,梁靳深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差生的考前苦恼与忐忑。
浴室门被推开,带着柑橘气息的蒸腾水汽涌出,一下便挤满了整间出租屋。
曲邬桐只穿着一件梁靳深的白色T恤,松松垮垮的,遮不住连字符般的锁骨;他递给她充当睡裤的运动裤被她遗忘在浴室,露出两截白花花的腿。
应该问一下的,他要不要出门帮她买件睡衣,可心脏撞得胸膛生疼,他慌乱地挪开眼,什么都忘了。
湿漉漉的她是漩涡,眼睛掉进去了,心也会跟着跌进去。
“喝点酒吧?”曲邬桐提议。
她看过了,冰箱中还留着期中她熬夜赶Due时带来的一瓶啤酒。
点头,手忙脚乱地关掉电脑上的页面,梁靳深被那柑橘水雾堵住口鼻,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
出租屋小得可怜,只放得下一张书桌一把椅,一张床与低矮的冰箱,再加个左顾右盼的风扇,就什么都挤不下了。
于是两人盘腿坐上床,冰啤酒拿在梁靳深手中,拉环被拉开,冒出碳酸炸裂的声音。
他伸手,将啤酒递到她面前;可曲邬桐并不接过,微微俯身凑向前,就着他的手,低头喝酒。
她低垂的睫毛成为痴痴绣花针,柔柔穿进梁靳深的胸膛,系上一个漏洞百出的蝴蝶结,易拉罐上蒙着的粼粼冷气沿着掌心蔓延,他的脑袋里下起一场雨。
曲邬桐饮了两口便抬起头,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梁靳深,水钻一样的质感,毫不费力地将他划开,那些难堪心事差点全下意识坦白。